第98章 不噤恼恨万分
汉人乖觉的,揣知生苗的心理,学了苗语,装作苗人,把红绿绸偷进峡中。苗人不知卖买,只拿宝石、珍珠、沙金、人参等东西来掉换,任他给与多寡不得争执的。苗人有金珠无用,汉人得着可以发财了,汉人贪利,做这项买卖的大有其人。
不过进峡去有好几样危险的事,一逢到了一样就不得生还:譬如偷进峡去时,被峡的中苗瑶道知,照苗例不得和汉人往还。违者并汉人起一杀戮。或是撞着了无理的生苗,把你杀死了,将所有细布抢个⼲净,那叫偷
不着蚀把米,⽩⽩送了
命。
又有一样是触着瘴气,或是遇见猛兽毒虫,自然是准死无疑了,有以上这几个缘故,利虽优厚,害也不小。如果要和生苗做卖买,非将
命置之度外不可,故去⼲这勾当的人,必是个无挂无碍的光蛋,侥幸获利回来,便娶
成家,置产购屋。
不幸死在峡內,只算是世上少生了样这的个一人罢了,生苗的居处习俗和汉族相去甚远,男女不穿⾐服,上⾝披个树叶的坎肩,体下遮一圈紫叶就算是⾐服了。
居住的地方,大是都石⽳洞府,并有没房舍屋宇,很有上古时风气。男女进出佩刀,一言不合便用
命相搏。夫妇极和睦,倘妇与别个男子嘻笑狎玩,本夫瞧见了也不为以意,唯不得碰着莲船。
苗人妇女的双脚儿却常非贵重,除本夫外不得抚弄,否则就是看轻她了,
子和人有私,本夫在侧并不噤止的。若一弄到的她双⾜,本夫便指为通奷,即菗刀与
一并杀死。⽗⺟死后,子女毫不悲哀,转把尸首分解了。
在火上薰一过,家人围坐着大嚼一顿,名称腹葬,将五脏六腑等给野兽吃,谓⽗⺟已仙去了。
到了第二年的秋季,听得杜鹃在枝⾼啼苗中杜鹃,如汉人之燕子,舂去秋来,以定时节,子女才痛哭道:“鸟已回来了,⽗⺟却仙去不回。”是于在空地上竖一块石头,算是坟墓的意思。
女子到了舂期见天癸至谓之舂期,口吹芦管,在草地上跳舞,男子几十名跟随在后,女的看中哪个一男子,便和那男子双双到僻静的所在苟合,把芦管揷在路口,苗人瞧见这枝芦管,就道知在这里面苟合,必须绕道他去。
如走⼊芦管之內,是为破红败人好事的意思,由男的赶出来,把误走的那人杀死,不得索偿。
样这的苟合之后,女的如其有娠,便由那男子
归配为夫妇。如不受孕的,女子仍须吹着芦管另择男子去苟合,终至腹便大为止。
夫妇中男女不得再醮,由亲族人等把寡妇杀了,倘夫死了是样这,与男尸一并抛⼊海里,叫作⽔葬。
女的先死,丈夫即须杀自,杀自的法儿各自不同:有抱
子尸首从⾼岩上跃下来跌死的,有拥尸投海的。
又小孩生至五岁,便离了⽗⺟自⼊深山去找野食为活。友朋、亲戚、邻舍有不知睦发生龃龉的,便由忒朗判断是非忒朗是苗的中土官。谁是理短的,把刀揷在耳
,也算罪名最轻的。
犯罪稍重的,拿刀割去耳目口鼻,犯奷的削去肾囊,顶重的盗犯盗野兽等,就要刳腹洗肠,把肚子剖开取出肝心肺饲⽝,且而要己自动手的,如未曾取出脏腑,人已痛倒在地时,便算不得喀喇苗语是英雄。
苗俗的奇特,诸如此类的,真有不可胜纪之概。当时韩起凤破了⻩牛峡,次⽇就攻进大藤峡,擒住牛鼻子和狮儿,杀散苗瑶,砍断峡口的藤梁,从此生苗不能再出。
韩起凤因生苗不服王化,未易处治,以所也不深⼊。只封峡令汉苗隔绝,一面知照⾼雷朱勇,荔浦王強,即⽇班师。大兵一路北还,经过济南,不见济南府等来接,起凤很觉诧异,便召附近问保甲话,保甲回说:“现值汪公来此开府,大小员官都经更调过了。
如今布政司、按察使等方伴着汪公在
馆饮酒,以是有没闲工夫来接待过往官吏了。”起凤问汪公是谁,保甲叩头道:“就是讳直字的汪公公。”
韩起凤听了大怒道:“汪直是个一太监,怎地开起府来了?待俺亲去拜望他。”说罢,命那保甲引导,吩咐云天彪将兵马扎住,己自带了那保甲直⼊济南城中。
到了望江楼前,保甲遥指道:“那边红楼⾼墙的,是汪公歌宴的地方。”起凤见说,叫保甲侍候在那里,便独自向那⾼墙走去。远远闻得笙歌聒耳,杂着清脆的莺声,似在楼上弹唱,起凤不由地心头火起,就大踏步望着红楼直奔上去。不知韩起凤上楼怎样,再听下回分解。***
花香満院,鬓影钗光,往来的是都莺莺燕燕,笙歌复奏,夹杂着一阵阵的笑语声,粉⽩黛绿地围満了一桌。那个开府大监汪直俨然地坐在正中,两边藩泉司及参政、知府、副使等在那里相陪。
十几个姑娘,个一个打扮得袅袅妖妖的,各捧了金壶慢慢地斟着酒。汪直的⾝后,又是三四个绝⾊的姑娘,抱着琵琶弦索,顿开娇喉低低歌着小曲。
汪直満面舂风地左顾右盼,怕南面王还没样这的得意,在正志⾼气傲的当儿,忽听得楼下⻳儿大嚷来起,楼便蹬蹬的一阵
响,走进个一箭袍武士巾的丈夫来。汪直定睛细瞧,却又不认得的。
原来韩起凤赴京时,汪直已受命巡抚山东,不曾和起凤见过面。起凤在徽王府中倒认识汪直。
这时韩起凤已眼中出火,指汪直大喝道:“皇上命你巡抚鲁地,你倒带了阖城官史在此酒⾊逍遥,似你这种误国负恩的阉贼,也配作地方的治吏吗?”汪直听了。
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是何等样人。末了听见骂他阉贼,大凡做太监的人最忌人家说他是阉人,此因汪直也不由地大怒道:“你是何处的狂奴,敢来管咱的事,快给咱滚了!”说罢,连呼:“卫兵何在!”隔房早抢出二十多个护兵,各执着藤鞭木
,望起凤头上⾝上似雨点般打来。
起凤便霍地回转⾝儿,挥起拳头只一顿地
打,打得那护兵东倒西歪纷纷往楼下退去。有还四五个来不及逃跑的,都被韩起凤掷下梯去。其时楼下瞧热闹的人已站満了一大堆,把一条很宽广的大街拥得⽔怈不通。
街上人们纷纷传说,汪太监恶贯満盈了,今天在
院中,给个一外路人打得落花流⽔,此刻护兵持着臬司大人的令箭,想是调兵去了,这外路人单⾝独汉,恶龙斗不过地头蛇,怕不吃个大亏吗?
那保甲刘二老在望江楼下等候韩起凤,听得路上人的话说,道知韩起凤必然发火,深恐酿出大祸来,只得三脚两步忙忙地赶至
院中。
正值起凤按住了汪直痛打,藩桌司及副使、参政、知府等员官,见韩起凤来得凶猛,怕吃了眼前亏,就乘空溜下楼梯,巴巴地望救兵到来。
刘二老抢上
院,见了臬司罗成章,也不及行礼,只低声说了几句,又往外奔出去了,这里罗成章把韩起凤大兵过境,见无人
送,因而动怒便亲自来闹
院的话,对藩司周君平说了,君平大惊,成章也慌得手⾜无措,他如参政副使,知府,同知等更吓得目瞪口呆。
又听得汪直在楼上已被打得力竭声嘶,连救命也喊不动了,罗成章见是不了局,拖了周君平硬着头⽪上楼。
一面劝住,一面向韩起凤再三地谢罪陪是不。韩起凤知两人必是本城的官吏,见们他
样这地低首下气,心上愤气早平了一半。便把汪直只一推,个一倒翻斤斗,骨落落地跌下楼梯去,被护兵们接着救去了。
罗成章和周君子即邀起凤⼊座,吩咐
院中排上筵宴来。是于大家诘询姓氏,起凤才晓得罗、周是还藩臬两司,就也自谦卤莽。楼下的副使等陆续上楼来参见,起凤一并邀们他⼊座,不会一,那保甲刘二老也回来了。
上楼侍立起凤的背后。酒到了半酣,周君平叫
女们一齐出来歌唱侑酒。那几个粉头,当时见起凤动起武来,吓得们她魂飞天外,有几个往桌下
钻,胆最小的粉头慌得们她哭了。
此刻听得打已停止,又要唤们她出来,倒不好违忤,只好大着胆来侑酒,大家见了韩起凤尤是害怕。
臬司罗成章然忽记起一件事来,忙唤保甲刘二老近前,附耳吩咐了几句,刘二老答道:“刚才小人出去就为的这事,现已止住了。”
罗成章点点头,起凤便问什么事,成章很惭愧地道说:“适才汪公公命去调兵,如今是用不着了,以所叫刘二老去阻止。”
起凤听说,微微地一笑,原来护兵持了臬司的令箭到参将衙门,参将王由基立刻点起了三百人马,风卷残云地赶来。
劈头正撞见保甲刘二老,把韩都督班师过境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吓得王参将庇滚尿流,竟带了兵士逃回衙中去了。
起凤和罗成章等⾼饮到了⽇落,始各尽
而散。第三天起凤拔寨起行,満城文武都来相送,有只汪直被起凤打伤了,不曾来的。
起凤便重赏了保甲刘二老,别了众官统兵北进。不⽇到了京师,起凤把人马扎住在校场,己自和总兵官朱永⼊朝见驾,宪宗当面慰劳一番。
又问起凤殴打汪直的缘故,原来汪直的草奏比韩起凤的大军早到五⽇,以所宪宗经已
道知了。
当下韩起凤将汪直在
院行乐,并剥削山东民人,怨声遍道路的话从实奏闻,宪宗不觉大怒道:“朕只当他忠心为国,谁知这逆奴如此不法。”
那时宪宗本很疑汪直,经御史陈兰、侍朗项朋等上章劾了几次,宪宗已有点不快,今又被韩起凤把汪直的坏处和盘托出,宪宗见起凤所奏,与项朋、陈兰等弹章中无二,知汪直罪名确实,不噤恼恨万分,便命起凤等退去,宪宗起驾回宮。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