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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宋、天圣七年。开封作为都城,北据燕赵,南通江淮,是一座交通便利经济发达的大都会,有着“汴梁富丽天下无”的美誉。

 城内西北隅沿御街到头是一规模宏伟,布局疏朗,宫殿林立,金碧辉煌的建筑群,这就是皇城。入东华门、过门,直到紫宸殿。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着。

 不能进去,且转过凝晖殿。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处便是御书房。

 时近三更,御书房内却依然灯火通明。向内看去,只见正面铺着御座,两边几案上放着文房四宝,书架上尽是群书,各着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着“山河社稷混一”之图。“啪”

 一名头戴冕冠、身穿兖龙袍,年约二十的青年一掌拍在紫檀几案上。“着实可恨!”虽然略显年轻但眉宇间已有一股傲人的气势,他正是当今圣上宋仁宗赵祯。

 赵祯本是八贤王赵德芳的三世子,因为宋真宗赵恒半世乏嗣,好容易金华宫刘妃生了个太子,却活不到六岁竟至得病,一命呜呼。

 真宗伤心过度,竟是连未能视朝。这八贤王进宫问安,闲谈间问及世子共有几人,年纪若干。

 八贤王一一奏对,说至三世子,恰与刘后所生之子岁数相仿。真宗立刻召见,进宫见驾。一见世子,非常喜欢。便向八贤王要求过继至膝下。封为东宫守缺太子。自从八年前,真宗皇帝驾崩,赵祯登了大宝,封刘后为皇太后,权处分军国事。

 太后临朝乃是宋朝创制,会集廷议,太后坐帝右侧,垂帘听政。皇帝年幼,凡事总须由太后处置,每月皇帝召见群臣,遇有大政,由太后召对,辅臣议决。

 谁知刘太后与臣庞吉勾结,仁宗立庞吉之女为皇后,庞吉为国丈加封太师。又有一班趋炎附势之人结成羽,欺圣上年幼将赵祯当作傀儡,擅自专权,把持朝纲,欺臣僚。

 “爹爹,您可要想个办法啊。”赵祯向对面头带束发金冠、身穿蟒袍玉带,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抱怨道:“那人气焰越来越嚣张了,去岁同游慈孝寺,她竟不尊妇德,不知夫死从子,太后乘辇先于帝驾而行,了大法。

 后又心血来问唐武后何如?参政鲁宗道申奏:幽嗣主,改国号,几危社稷,实唐室罪人。这女人立刻为之改容。”

 “年初秘阁校理范仲淹提出寡人年已逾冠,请太后还政。疏入不省,反将仲淹出判通州。翰林学士宋绶,请令军国大事,及除拜辅臣,由朕禀请太后裁夺,余事殿前取旨。这数语又触忤太后,出绶知应天府。前几她竟然提出为刘氏立七庙。哼!

 王立七庙、诸侯立五庙、大夫立三庙。天无二,民无二王,刘氏若立七庙,将何以处嗣赵皇?最可恼的是今天…今天她竟居然戴仪天冠,着兖龙袍,御天子服,入祭太庙。

 只怕再过不了多久,这人就会废帝自立了!”“哼!谅她也不敢。”眼前目光鸷的老者正是宋太祖赵匡胤之子、宋仁宗赵祯之父。

 〖八贤王〗赵德芳,“这些年来我全力支持杨氏一门,又提拔你表兄狄青至征西元帅入任枢密使,大宋兵权业已掌控了大半。那人凭什么自立?”

 “虽然我们掌握了军权,可是爹爹,您不是常说军人不可信吗?”

 “不错!军人好比是把拥有自我,充满望的魔剑,只可驭使,不能信赖!要知道,藩镇割据的残唐灭亡在大将朱全忠手中之后的短短五十余年间,竟可以更换了八姓十四君。所有掌控军权的武将都纷纷拥兵自立,弑主篡位更成为家常便饭。

 在大混乱大破坏时代中,军阀连年混战,战争征赋不断,各地义军蜂起,百姓民不聊生。我中原从此国力大降,长安和洛相继被毁,连燕云十六州都被割让给了契丹,失去屏障的中原大地如同女立于群强间,只能任人宰割。

 而周遍蛮族却修生养息、逐渐崛起,从此以幽燕之地为根据,随时可以一马平川、长驱直入,大举入侵中原。此皆是武人之祸啊!”八贤王恨恨道。

 “幸亏父皇登基后,以【杯酒释兵权】解除了将领对军队的控制,才使得我大宋不再成为继五代十国后的又一个短命王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所以我大宋自开国以来就重文轻武,武将们的权利和望受到了极力钳制。”

 八贤王拍了拍摆在书桌角落上的一本书册。那是前代丞相赵普献与宋太祖赵匡胤的《半部论语》,书册的扉页上有着太祖皇帝御笔手书“但凡有不遵王命、拥兵自重之兆者,莫须有凭据,绝杀!”

 “何况狄、杨虽执掌枢密,但终究止是一匹武夫,只知道通过杀人来获取荣誉和地位的他们,哪懂得什么社稷民生?上次在朝堂之上,他们更是被刘后一驳得体无完肤,竟然恼羞成怒、失去理智,满嘴的污言秽语,差点还动手打人,真正是成何体统!”

 八贤王遗憾的说道:“只可惜当年相丁谓与刘后通谋诬陷寇准,瞒着先帝将其一再贬逐。最后死于雷州,令我痛失臂膀。若不然怎会容得刘后、庞吉之辈如此猖狂。

 如今范仲淹、宋绶又被贬出京城,我已是无可用之人,因此才会连连受挫啊!前次我本拉拢新科状元陈世美,没料想那刘后居然如此舍得,先将女儿嫁于了这个穷酸,使我功败垂成。哎…”

 八贤王长叹一声抬头望向站在仁宗身后之人,只见此人身穿紫罗袍绣立蟒,粉底乌靴,前悬一挂念珠,项左斜一个拂尘儿。满脸的褶子却无一胡须,原来是一老太监。

 “陈公公,不知你可有何良策?”原来这老太监可不是普通人,他姓陈名琳,本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二十多年前投靠了八贤王后自荐入宫,成为了赵德芳在皇宫中的眼线。

 自赵祯被封为太子后,陈琳更是作了他近身太监兼贴身护卫。可以说是赵祯在宫中最信赖的人。老陈琳躬身答道:“启秉万岁、八千岁,依奴婢之见,还是要像当年提拔寇天官一般。

 从下层不得志的低阶官员中挑选有为之士授予高位,培养为心腹之人才是上策。”八贤王点头道:“不错,只有这样他才会忠心为我所用,只是…这人选…”陈琳忙道:“启秉八千岁,奴婢心中倒有一人可用。

 此人乃是我的同乡,姓包名拯,字希仁。现任凤府定远县知县。此人才智卓绝,足智多谋。行事机灵变通、不拘泥一格,不为世间俗法所阻碍,常有惊人之语。正是对付刘后、庞吉等人的最佳人选。”

 仁宗闻言大喜:“太好了!明上朝朕就发金牌调他入京。”八贤王却‮头摇‬道:“不妥!当年之所以用金牌调寇准入京,借的是【潘杨案】的名义。这次无缘无故地动用金牌,刘后应该猜得到是用来对付他们的,定会百般阻挠。”

 陈琳秉道:“万岁、八千岁,不如由奴婢亲到定远县将包拯密调入京。不知可否?”仁宗点头道:“如此甚好,就着你去办吧。”陈琳跪答:“奴婢遵旨。”翌早晨,城门刚开便有一骑出城往凤府而去。

 ***大雨滂沱,噼哩啪啦的雨声,加上阵阵闪电及轰隆的雷声愈来愈大。定远县城内一座小茶铺里。十几名过往的商旅正在此躲雨顺便歇歇脚、喝口茶。被大雨困在这里一个多时辰的人们逐渐开始与身边不认识的人聊天解闷。

 “听说了吗?咱这定远县最近出了桩奇事啊!”说话大声的商人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啊!您说的是【乌盆案】吧?听说了,听说了!”消息灵通的小贩乙搭上了腔。

 “什么事啊?说来给大家听听。”愣头愣脑的脚夫丙问道。小贩乙:“你不知道啊?这事在咱定远县城里可闹的沸沸扬扬的、路人皆知呐!我来告诉你啊。

 话说定远县城郊小沙窝住一老头姓张行三名别古,前几那张老头挟了个乌盆上定远县衙告状喊冤去了,县太爷包拯包大人座在堂上问他有何冤枉?张老头答他没有冤枉。

 气得包大人指着张老头问:你没冤枉跑来喊什么冤哪?张老头回道:小的没冤枉,可小的这盆儿它有冤枉啊!”

 脚夫丙奇道:“开什么玩笑呢,乌盆也有冤枉?那我家的夜壶不要造反啦?脑袋正常的谁信哪,这老头八成疯了吧,包大人没把他打出去?”

 小贩乙笑道:“那包大人大概给气糊涂了指着那盆儿喝道:你有什么冤屈你就说吧,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盆儿还真说话了。”脚夫丙:“唉?怎么可能?盆儿又没嘴怎么能说话?”

 商人甲嘴道:“老弟你可别不信,这绝对是真的!我的一个亲戚就在定远县衙里当差,他亲口告诉我的。当时就听到一阵缥缈的声音传来:大人,小的有冤啊!把大伙吓了一跳。

 包大人还以为堂上有人捣乱,命令所有人都闭上嘴洗耳静听,结果那声音还是继续传出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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