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布条未拆
云知还飞不了太高,速度也一般,便由申小卿拉着,在低空处飞行,不时落到屋顶、树梢上借一借力,幸好三十里路不是太远,倒也没怎么拖后腿。三人到达目的地之后,落到地面,小心潜行。
这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普遍有三四丈高,青枝绿叶层层叠叠,遮住春日的阳光,投下一片片
凉的随风摇动的影子。李萼华点燃了一张符纸,把三人声息掩住,缓缓往四方搜寻。直搜了两刻钟,爬过了四片山坡,仍然没什么发现。
李萼华沉
一下,对云知还两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飞到上面去巡视一圈。”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修长的子身已轻纵到林梢,一转眼不见了踪影。云知还道:“大师姐这样不怕被发现吗?”
申小卿道:“一个人就不会。师姐会“藏叶于林”身法,很难被发现的。”两人等了一炷香功夫,李萼华从竹梢上跳下来,微微笑道:“找到他们了,就在两里外的一个山坳里。”云知还道:“哦?他们竟然还没走。”
申小卿道:“也许他们是在等人。”李萼华道:“我听了一会他们说话,是在等人没错,等的是谁就不知道了。”云知还道:“师姐的意思是?”
李萼华道:“也许是在等李行云,也许是在等我们。”云知还惊讶道:“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李萼华道:“不好说,小心点总是对的。”
申小卿问:“师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萼华道:“他们的人应该没到齐,里面只有一个地元境初阶的中年汉子。
就这么点实力,不至于如此有恃无恐。我们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到时候也不用管他们齐不齐了,先拿下再说。”李萼华言出必行,说睡觉就睡觉。
三人回到李家旧宅,一觉睡到了申时正,又补充了些饮食,才一道飞回那片竹林里。李萼华带着云知还两人潜到距那处山坳十五丈远的地方,藏在一丛竹子后,手往正前方一座木头房子一指,轻声道:“他们就在里面。”
那座房子也许是以前猎户们搭来暂住的,已塌了大半,能隐约看到十数个人影坐在里面休息。茅草铺成的屋顶上,有三个身着布衣脚踏草鞋的人,或站或蹲,显然是在望风。
但是云知还三人外围有一层透明屏障,隔着这么远,他们却是发觉不了。李萼华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和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对云知还道:“跟上次一样,你在这里藏着别出来。
如果我们遇到危险,你就把这张黄符烧了,刑部派来的人就会知道我们遇险,再把竹筒筒口向天,拔掉尾部白线,发出焰光信号,那人得知了我们的方位,便会赶来相救。”云知还接过,道:“两位师姐小心。”
李萼华带着申小卿绕到木屋后方,右手从芥子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左手再捡一块石头,瞄准距木屋左侧六丈远的一棵竹子,奋力一扔,石头撞在竹竿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三个警戒的
人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望向左侧。
便于此时,李萼华右手一扬,黑球呼地一下,已被扔进了木屋之内。轰隆一声,云知还觉得地面震了几震,伴随着凌乱的惨叫声和雀鸟惊飞声,木屋从里往外冒出一股股黑色浓烟,七八个
人嘴里叽里呱啦地叫着,狼狈之极地逃了出来,李萼华拔剑在手,低喝一声:“杀!”
人已如箭矢般
出。申小卿紧跟其后,往那群
人冲去,那些
人从屋中冲出时,已拔了长约四尺狭薄异常的弯刀在手。
这时见了两条人影冲至,倒也没
了阵脚,迅速结成锥形阵,
头撞了上去。李萼华率先闯入阵中,她的身形虽快,手上动作却极为清晰,一剑接一剑,有条不紊,如同行云
水,碰人人死,碰刀刀折。
不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五六具
人的尸体。云知还远远看去,只觉得大师姐四肢修长,动作娴雅,杀起人来也是那么好看。
人们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一大一小两个绝
美人儿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还没来得及恐惧,满场仍然站着的便只剩下了修为最高的那个中年汉子,他满脸络腮胡子,个子矮小,颇为削瘦。
此时被两人一前一后夹住,饶是凶残成
,也不
有些慌了手脚,大叫一声:“李先生,您还不出手吗?!”
李萼华对申小卿道:“抓活的。”随即转身仰头,朝一丛竹子顶部高声道:“李行云,你便是这么让你的盟友们送死的么?”竹梢上传下一阵笑声。
接着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绣金锦袍、脚踩玄丝云履、高瘦白净的青年男子,落在了李萼华三丈外的空地上,他下颔微仰,说道:“姜兄不幸战死,我还以为你有了多大的长进,原来不过如此。”
云知还一见这人的面,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怎地,心中生起一股极度厌恶之感,如果说姜逸舟是附庸风雅,却到底也用了几分真心去装的话,这李行云则不然,他的语调、动作、神态皆透着一种虚伪,假到略带诡异的程度。
李萼华知道他这是有意
怒自己,只平淡地道:“你已逃出李家,却专程在此等我,可见朝内仍有人帮你,这人是谁?”李行云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胜券在握。
就把底儿全抖给对手看的人吗?”李萼华点了点头,道:“如此便不必多说了。”一步迈前,剑尖已刺到李行云咽喉,这一刺速度太快,途经之处留下一叠残影,像是突然多了上百个李萼华,接力一样把剑尖递到了李行云面前。
李行云身形微晃,像手法娴熟的赌徒抖开一副纸牌,一模一样的数十个李行云,以立足点为中心,成扇形地往两侧摊开。
两人这一
手,以快打快,转眼之间满场皆是重影,竟已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有不时落下的几片纤长竹叶,倏忽在空中裂成数片,提醒着旁观者,这场战斗是如何的
烈和凶险。
另一边申小卿和仅存的
人也打了起来,这两人倒是片刻间就分出了胜负。申小卿自与云知还双修以来,修为进境极快,现在也跟李萼华一样。
来到了地元境初阶的巅峰,一青一白双剑齐上,三十招内已把那
人打倒在地,上前封了他的气海,立在一旁观战,她的眼力自不是云知还可比,只一会儿,就看出李萼华落在下风,形势不妙。
那李行云虽只初入地元境中阶,体内真元已比李萼华浑厚许多,每次两剑相击,都能轰震得李萼华后退半步,使她的手腕越抖越厉害,再对上几剑,只怕李萼华的长剑便要
手飞出。
地元境中阶与初阶的差距是全方位的,不仅是真元更雄厚,速度和灵巧度也要强出一截,事实上若不是李萼华意志极强,心里又对李行云满怀刻骨仇恨,此时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申小卿再不迟疑,轻斥一声:“恶贼看剑!”足下一踏,娇小的子身疾如流星,一剑向李行云脖颈刺去。李行云哈哈一笑,道:“来得好!”
左手剑指刺出一片金锐破风之声,正与申小卿来剑撞上,叮的一声,宛如实真的两剑相
,把申小卿连人带剑震了回去。
李萼华得了
息之机,运功缓解了右臂麻木之感,剑指一引,使出代传云知还的大衍剑经,招式简洁而又多变,带着演尽天下剑法的气魄,威势大涨,杀得李行云攻势稍挫,又挽回了些许局面。
申小卿见机再上。场中顿时现出三个大雪球,滚滚剑光不时碰到一起,发出“叮叮锵锵”金铁
击之音,所到之处烟粉四溅,声势骇人,忽一下撞进原本就倒塌大半的屋子,登见草尘木屑纷飞如雪,木屋所在瞬间被夷成一片平地。
云知还又如上回一般暗暗心焦,这次却是因为场中形势瞬息万变,很难把握求救的时机。太晚了自然不行,如果早早地把人叫来,结果两位师姐反败为胜,好像又有点堕了自家的威风,显得自己太没眼力和胆魄。
不过这回他只犹豫了一瞬,到底是两位师姐的安危要紧,他把符纸摇了一摇,丢在一边,右手竹筒筒口向着密林间隙
出的小片天空,一拉白线,咻的一声,一道黄
焰光冲天而起。
在高空炸出一声巨响,就在此时,场中胜负已分,砰砰两声,两道身影倒飞如石,撞倒了一片竹子。云知还不
失声惊呼,他看得真切,那两人正是李萼华和申小卿。
李萼华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缓缓站起,剑尖拄地,死死地盯着李行云。申小卿也同时站起,她受的伤倒似乎比李萼华要轻,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竹叶和灰尘。李行云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叹道:“可惜。
虽然我一向怜香惜玉,但是你们杀死了我平生唯一的知己,却是不能留着你们了。”话音未落,长剑一挥,一道弧形剑气横扫而出。
云知还担心两位师姐一时无力再战,一咬牙,拔出羲和剑,布条也未拆,直接飞身劈向弧形剑气。李萼华和申小卿虽然外在表现不同,实则都正气血翻涌,见云知还一剑硬撼李行云剑气,只来得及齐叫了一声:“师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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