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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五年后

 杭州的天空,降下今年最后一场冬雪。瑞雪初霁,蓝天洒落银白雪花将远山近水妆点得宛若人间仙境。

 西湖畔一户微旧的小宅里,传来孩子欢乐的声音。

 “娘,雪停了。”一名约四、五岁的小男孩跑到院子,掬手仰脸承接天空飘下的雪花。

 一名面貌清雅、身穿鹅黄绣裙的‮妇少‬,放下手上的针线,打把伞走到他身旁,蹲‮身下‬笑看他。

 “别玩雪了,快跟娘进屋。”

 “娘,雪初融的湖边很美喔!明你带我去玩嘛!”

 小男孩撒娇地窝进她的怀里。他除了想到外头玩耍,也想让娘到外头走走。这个冬季,娘几乎都守在家里,未曾出门。

 ‮妇少‬儿子的头发,为难地开口,“雪初融时地面很滑,况且娘不想出门,娘改请红袖姨带你去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人家好久没和娘出门了。”他仰起可怜兮兮的小脸,“拜托啦!”

 因常听闻大夫不时的提醒嘱咐,他晓得娘的‮子身‬骨受不了风寒,因此极少出门。只是他怕娘足不出户,成做衣绣画,迟早会闷出病采的。

 受不了儿子撒娇可爱的模样,她只得答应。“好,改娘和你去逛湖。”

 “要多穿件衣服,以免着凉喔。”小男孩低声叮咛,他不希望娘在外受了风寒。

 “嗯,娘会注意的。”说完,她眉目含笑地牵着儿子回屋习字。

 燃烧炭火烹茶的小火炉,提供屋子足够的温暖,让‮子母‬俩能专心做自个的事。

 ‮妇少‬挑起一缕青线,准备穿针时,小指指甲不经意勾起一旁桃红色的绣线,它像是有生命似的随风扬起,滑过她的脸颊,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好久前,也有条红线圈在她小指上,另一端则系住一位男子的小指。

 她的目光痴于飞扬的线缕,忆起从前往事…

 若没发生那件意外,现今的她还依偎在他怀里。

 小男孩突然把脸凑近娘面前,着实吓了她一跳。

 “吓到娘了。”她责备轻骂着。

 “对不起。”他先行道歉,一脸好奇问:“娘,你干吗盯着这条线那么久?’’他读完两首诗后,娘还是处于出神状态,所以不得不来关心一下。

 “哪有。”她假意拿起另一针,穿过红线。“诗念完了吗?”

 “念完了,我宇还多习了一次,牢牢记在脑袋里。”可爱的小脸亲呢地贴上母亲的面颊,撒娇再道:“娘,我想学算数。”

 “不急,等你长大点,娘再教你。”

 “但人家想快快学起来,好帮你的忙嘛!”

 儿子的铁心让她感到窝心,她抚上儿子细的小脸。“翼儿疼我,娘知道。但你要先好好把课业学好,我若认可,你要学什么娘都依你。”这孩子聪明伶俐,私塾的夫子还说这孩子将来大有可为,要好好栽培。

 她会给他最好的,即使再累也值得。

 这时,门外马车停下的声音,吸引‮子母‬俩的注意。

 “曲姐。”前院传来女子的叫唤声。

 “红袖姨来了。”翼儿开心地跑去开门,向来者热情地投怀送抱。“红袖姨,人家好想你喔!”

 红袖蹲‮身下‬,温柔拍拍他地小脸。“傻孩子,才三天不见就想我。来,糖葫芦给你。”她向来很疼这孩子,只要他开心,她就高兴。

 苏杭花魁红袖洗尽铅华,如今是位南北奔走地女商人。

 “外头冷,快进来喝杯茶。”‮妇少‬唤他们进屋。

 红袖牵着翼儿走进屋内,拿出篮内地药材及蔬果米粮。“曲姐,我帮你买些东西来了。还有这是今年织坊地帐册,麻烦你过目一下。”

 她将帐册至消失北京多年,却隐居在此地传奇女子——曲夕蓉。

 曲夕蓉‮夜一‬之间失去踪迹,震惊满城。

 北京城里曾谣传:展凌霄为了旧爱,舍弃娇不理,甚至还有人传出,曲夕蓉身染恶疾‮夜一‬香消玉殒的消息。以讹传讹,大街小巷皆是荒腔走板的谬言。

 展凌霄不曾加以解释,他在各大城镇张贴告示重金寻赏,发狂似的寻

 当年,红袖因有要事须到外一趟,经过北京城郊野时,意外发现滚落山‮身下‬受重伤的曲夕蓉。

 曲夕蓉昏后才醒来,头一句话便要求红袖送她到云袖织坊附近居住,后来才发现她怀了身孕。

 此后她从不过问故乡的一切,似乎刻意断绝从前,带着孩子在这片湖光山里,安适地度过每过季节。

 曲夕蓉翻开账册,细看了好一会。

 “你把账目整理得井然有序。”她赞许地说。谁能料到短短几年间,原是青楼花魁的红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经商高手。

 “还不是曲姐肯给我这个机会。”若不是曲夕蓉将江南数块桑田交给她管理,另外再教她经商之道,她哪有今的成就!

 “你客气了。”

 “我说的是事实。”红袖打开茶罐,放匙茶叶烹者一会后,倒去杯里已冷的茶,再注入芳香人的新茶。

 “这次出这门我又找到上好的铁观音,半斤要二十两耶!曲姐是品茗高人,喝看看我有没有被骗。”

 曲夕蓉含了小口在嘴里,闭眼感受温醇香气缓升脑门、畅四肢的感觉。

 “好茶!”

 红袖欣喜地倒了一小杯,招来吃糖葫芦吃得正起劲的冀儿。“来,这杯给你。”

 “谢谢红袖姨。”他有礼地道谢。

 曲夕蓉取饼昨刚绣好的绣画,折好再以纸包里交给她。“这是刚绣好的双面绣,麻烦你了。”她绣好的东西向来请红袖代售。

 “曲姐,半年才绣好这一幅啊!”红袖秀眉皱起。

 一幅哪够!半年来,光是询问是否有双面绣品的至少百人,价钱出得一个比一个还高。

 “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绣好这幅‘咏图’,别再赶我了。”她又不是千手观音。

 “这不是赶不赶的问题,织坊的信誉总得顾及。物以稀为贵,客人都快为双面绣抢破头。”甚至还有人利用官府的力量,队购买。

 “我不是有救坊内的绣娘们绣法吗?”人手理当足够才是。

 “做好的成品与你的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成品的差别,更别说是内行人。

 “能生巧,你请绣娘们多加练习啊。”

 曲夕蓉生产完后,闲来无事研究起绣法来,无心柳下,她无意间绣出一幅龙凤双面绣。红袖看了觉得新奇,便将它放在店里当摆饰;哪知被眼尖的商人瞧见了,以高价买回京。不到三个月,全国都晓得云袖织坊有这么一位会双面绣的绣匠,令不少绣匠或姑娘家远道而来拜师学艺,曲夕蓉却以‮子身‬虚弱为由不曾出面,而她这位苦命的代理人好说歹说才劝退众人回去。

 不愧是京华绣女,这个名号曲夕蓉当之无愧。

 “红袖姨,过几天气暖和点,我们一同到西湖逛逛好不好?”冀儿一脸渴望地问。多人同去,一定更好玩。

 “你若写出红袖姨的名字,我就带你到处玩。”

 “好,我马上写。”他立即提笔缓缓写字。

 一会儿,他献宝似的将纸张呈在红袖面前。“写好了,我还写了娘的名字喔!”

 她看了,扬起笑脸拍拍他的脸颊,“写得真好。”这孩子真聪明,尽得父母的遗传。

 冀儿从不像别的孩子追问母亲自个的爹在哪里?

 她曾好奇地偷偷问他,想不想要个爹,他却回答,“有娘疼就行了。”

 他是个贴心的好孩子,让她不得不多疼他一点。

 曲夕蓉边摆着棋子边说:“初时麻烦你驾车接我们‮子母‬俩到织坊一趟。”

 “曲姐,有什么事代我就行了,天气时好时坏,你不必出门的。”红袖急急说着。并非怕曲夕蓉到织坊,而是怕她出个门又受寒,那就糟了!

 曲夕蓉慈爱地拭净儿子嘴角的糖,轻道:“天气回暖后,我答应与冀儿一同到郊外踏青。”——

 “你说云袖织坊就在西湖畔,可直到现在,我只见翠山及桑田。”

 “可是城里的布商说,它就在这片大桑田间。”董承太拭去额上的汗水,“我想再走几步就到了吧!”

 展凌霄挑挑眉。“是吗?也就是说有可能找不到喽。”

 “展爷,咱们风尘仆仆来到江南,你就耐着子找一找嘛!”他哪知道这布坊干么不开在繁华的城镇里,偏偏开在田野间。

 展凌霄悠闲地走在小路间,看着采桑人分类桑叶,瞧见小河上的水车转动不停,引水入渠,还听见织布的声音。

 看来,他们应离织坊不远。

 自子失踪后,他替她扛起曲府的事业,全心全意投入他不曾接触过的领域中。

 苏家败落后,江南各大丝织厂势力重新瓜分,然所提供布料的品质仍如从前,一点进步都没有。

 纷的争夺战中,崛起一户专织绸缎的新秀——云袖织坊。

 它所纺织出的布料泽丰润、品质绝佳,而这家织坊拥有数块桑田及苎麻田,原料从不受上游的限制,染出的绣线及布匹,行家们争先恐后抢购,市场上更是供不应求。

 而这里又出了位手艺巧的双面绣绣匠,声名远播到南北两京,这也是他特地南下拜访这家织坊的主事者,洽谈能不能与之长期合作的主因之一。

 展凌霄走过桑田,见到一片排列得井然有序的花草,及一名正在浇水的老花农。

 “老人家,您种花做什么?”他问。

 老花农放下水桶走近他们,指指耳朵,“啥?说大声点啦!”人老了,耳朵也不太灵光。

 展凌霄放大声量再问:“我是问,您种这么多花做什么?”

 “花啊,做染饼染用的。”

 “老人家,还有多远的路才能到云袖织坊?”

 “从你踏入桑田后,这片土地便在织坊的范围内。”老花农扬起和蔼亲切的笑容,一手以斗笠揭着风,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大宅院。房子就在那里。”

 道了谢后,主仆俩便朝那大宅院走过去。

 踏进宅门前,唧唧纺织声不绝于耳;踏进后,他们皆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拨算盘的账房、晾布的织工、风韵犹存的织布娘…每人忙得昏头转向,根本不知有客来访。

 “原来一家小小的织坊,养活了这么多人口。”董承太有感而发。若由踏入桑田那刻算起,这织坊最少有六、七十名工人。

 展凌霄拦住了一人,有礼问道:“请问主事者在吗?”

 “红主事出远门去了,最快也要明午后才会回来。”话完,不加逗留又去忙了。

 “承太,我们明白再来。”

 待展凌霄踏出宅门后,一名小男孩匆忙转进屋角与他们撞个正着。

 他适时扶住他,蹲‮身下‬关心问:“小弟弟,有没有怎么样?

 冀儿拭去泪水。“我没事,但…娘有…事,大家都在…忙,红袖姨又…不在。”他红着眼呜声说着。

 娘肯定是前逛湖观景受了凉病倒了。他不会驾车,又不知去哪请大夫,这该怎么办了

 董承太盯着他的脸好一会,摸着下巴寻找脑海中的记忆。他老觉得这小孩愈看愈面善,似乎在哪见过。

 展凌霄拍拍冀儿的小肩膀,低声轻斥,“男孩子不可以哭。”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他接续着说:“叔叔有马车,告诉叔叔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娘到城里看大夫。”

 “真的?”他的小脸亮起希望。

 “小弟弟,叔叔们是好人,不会骗人的。”董承太最欣赏孝顺的孩子,况且这孩子又可爱,若不帮忙会遭雷劈。

 待马车牵来后,他们依着冀儿的指引缓缓朝前行去——

 “叔叔,有种柳树的院子就是我家。”

 董承太朝冀儿所指的方向前去,一会儿来到一户飘有兰花香的小宅院前。

 “是这里吗?”

 冀儿点点头,待展凌霄抱他下车后,便迫不及待地奔入屋内。

 小手拧吧一块方巾,搁在母亲的额上,他轻声轻语地说:“娘,我请叔叔带你去看大夫了。”娘的额头还是烫烫的。

 展凌霄主仆两人随后走进这宅院里。院子里种有数株兰花及容易栽种的蔬菜,柳树下有木制成的桌椅,桌上还搁着一盘未走完的棋。

 “这屋于的主人可能过着半隐世的生活哦!”董承太说。

 展凌霄走近桌子,笑道:“而且还是位棋艺高手。”了解棋局后,他移动红炮退一格,破了这盘棋局。

 董承太见着主子破局后的笑容,不由得轻叹口气。自王妃失踪后,五年来,展爷不曾摸过棋子,也不曾踏入凌蓉院的新房,就怕触景伤情。

 两人踏进屋内后,震惊于屋内的摆设。

 画稿、绣架、一篮篮分好的绣线及一件又一件的精美绣画,让他们肯定屋子的女主人一定是名技艺超群的绣匠。

 正当展凌霄环视屋内时,董承太发现大事般地呼喊,“展爷,您快过来看这幅绣画。”

 展凌霄走近绣架上一瞧,双手微颤地取下尚未完成的绣画。

 “双面绣耶,难不成这里是那位不知名绣匠的家?”他好想瞧瞧绣技比王妃更为高妙的大师到底长得什么样!

 展凌霄手指颤抖地触摸绣画上的一针一线,这样的运针手法,这样的感觉!

 可能吗?可能是她吗?

 冀儿端着脸盆走出房间,瞧见有人擅自移动母亲的东西,气愤地抢回来。

 “不能随便动娘的东西!”这些都是娘的宝贝,未完成前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触动。

 “小弟弟,你娘在哪?”他抓住冀儿的手直问。

 “叔叔,你抓疼我了!”

 他立即放开手。“告诉叔叔,你娘在哪?”

 冀儿带着他们走进房里,“娘病着,躺在上。”他掏出几块碎银至董承太手里,低声恳求,“麻烦叔叔用这些银子带娘去看大夫,好不好!”

 “会的。”董承太允诺道,心疼这懂事的孩子。

 展凌霄缓缓走近榻,瞧见那熟悉的脸孔,激动的心情令他无法克制地抱住上的人儿,温柔审视她的容颜,失控地以碰触她冰凉的

 是她,真的是蓉蓉!

 即使她化成灰他也认得。

 他眼泛泪水,抱着消失多年的子!

 冀儿见了,快速冲到边,怒气冲冲地拉开抱住母亲的大手。“叔叔,你在干什么?!娘病了,快放开她。”他捍卫地挡在旁,不容许有人轻薄他娘。

 展凌霄以脸探探她领上炙人的温度,抓起在旁的大衣裹住她,再将她纳进怀里。

 “放开我娘!”

 “我得送她去看病。快点带这孩子上车,咱们得快点进城找大夫。”依她这种过高的体温,再不尽快就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一名未曾见面的女子,为何让主子失控?

 “展爷,她…”董承太愣了愣,不解主子紧张的行为。

 展凌霄腾空抱起她走出屋子,焦急转头大吼,“愣在那里做什么?蓉蓉若有事,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蓉蓉?!

 难不成那女子是失踪多年的王妃?!——

 原本单身南下的展凌霄,为了一病不起的曲夕蓉,命董承太找来几位丫环及一名大夫随车,一行人连忙赶回北京城。

 当他抱个昏睡的女人慌忙回府,走进多年未曾踏人的新房,消息迅速传开,大伙震惊之余,一同地问:

 “是王妃回来了吗?”

 展王府里上下都深信,他们平易近人的女主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直到董承太证实后,全府上下不约而同地忙了起来,彻底将府内打扫干净,接王妃回来,并且守口如瓶不对外发消息。

 他们回京后,展凌霄急速请了几位名医过府诊治子的病情,除了气好一点外,她不曾张开眼,仍沉沉睡着。

 万籁寂静中,北京城的第一场雨在‮夜午‬时分缓缓降落,淅沥沥的雨声扰醒了梦中人。

 她好像睡了好久好久,梦中有那魂牵梦萦的呼唤,也有些伤心的往事,幕幕重现在她的梦里…

 曲夕蓉轻呼了口气,悠悠张开眼。、

 室内萦绕淡淡花香、温馨的铺、柔和明亮的烛光…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房间,而是凌蓉院的新房。

 展王府!她回到展王府了!

 这怎么可能?她一睡醒就——

 她匆匆坐起身,虚弱站起来时,瞬间头昏目眩又跌坐在,她极为痛苦地搭着头。

 对了,冀儿人呢?

 “冀儿、冀儿!”她像孩子走失的母亲焦急地喊着儿子的名字,睡了许久她口干舌燥,以致声音低哑。

 这时,房门伊呀推开。

 “冀儿吗?”她不确定地问。

 “你醒了!”

 曲夕蓉抓紧衣襟,震惊地看向声音来源。

 展凌霄端来一盅药汤,掀开分隔厅房的珠帘朝她微笑。“我以为你还会再睡久一点。”

 没变,他依旧英俊拔。

 喉咙过于干涩,令她拧眉艰难地开口,“是…你带我回采的?”

 展凌霄盛了半碗药汤,笑道:“来,喝点东西吧。”盛了一匙搁在她边,见她敛眉抿。“怎么了,‮体身‬哪儿不舒服?”

 多年不见,她除了清瘦点外,并没改变多少,仍是他记忆中的纤弱女子。即使身着布衣仍掩不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光岁移,她举手投足间不经出‮妇少‬柔美的韵致神态。

 正当他关心地伸手摸她的额际时,曲夕蓉畏惧地往内挪。

 “别碰我!”

 对上那双恐惧的眼瞳,展凌霄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为什么这样怕他?他可是她的丈夫!

 他不放心地搁下碗,坐在畔正要握住她的手时,她反应极大地缩进角。

 “蓉蓉?”

 曲夕蓉眼含泪水,低声哀求,“别碰我、别碰我!”

 展凌霄见状怒意缓缓升起。她可是他的子,他正大光明可碰的女人,为什么她却像惊弓之鸟般缩成一团,视他恍如毒蛇猛兽。

 他握住她的肩,晃着她。“蓉蓉,你看清楚,是我,凌霄啊!”

 “放开我,我不配回到这里。”曲夕蓉悲痛地撇开脸,“况且,当你重旧爱那刻起,就不再需要我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子,展王府里的王妃。”

 “我不要做王妃,更不要当这里的女主人。”她梨花带泪地把心一横,口不择言地说:“你不是有很多红颜知己吗?何必还要我回来,况且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她说出违心之语,心头缓缓滴着血。

 “我从来没背叛过你。”

 “鬼才相信。”

 展凌霄垂下肩,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感动,让他觉得这五年来的劳心劳力宛如付诸水。

 难不成,她在江南有了另一位值得她倾心的男子?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妒童横生,激动一吼,“那孩子是谁的?”

 孩子?!

 曲夕蓉抓紧地的手臂,泪满面地恳求,“快让我见冀儿!”她只想看看儿子是否平安无事。

 她一睁开眼就冀儿、冀儿不停喊,难道那孩子在她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凶恶地抓紧她的双手。“回答我,那孩子是谁的?”

 “放开我。”她虚弱地挣扎着。

 展凌霄因她的回避愤怒得红了双眼,奋力扯开她的单衣后,将她推倒在

 “不要!”她尖叫着抓紧被子掩住半luo的‮体身‬。

 他早被怒意蒙蔽了心,加上多年来对子的相思,她那白皙的肌肤令他更加疯狂,赤luo着上身,他急急上榻。

 “你要做什么?”她害怕地颤抖。

 “你还不肯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他放下芙蓉账,挑起她披散于的秀发,气一笑,“不说没关系,长夜漫漫,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磨!”

 曲夕蓉伸手抵挡他的亲近,“冀儿是我的孩子。”

 “你在杭州那么久,对方肯定是江南人吧?”他冷漠地说着。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男人,他会亲手掐死他。

 “没有,我没有做出有伤妇德的事。”她痛声悲切地说着。

 为什么他们再次相逢,他却将她当成不贞的妇?

 展凌霄一脸不信,拉开棉被,毫不留情地下她的衣服,手从她的脚往上慢慢游移。

 这等柔美的触感…是他记忆中的冰肤玉肌啊!

 他的触摸让她感到恶心,但她整个人被他困住在柔软的被褥里,根本没挣扎的空间。

 “我没有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不要这样对我。”曲夕蓉惊悸的容颜满害怕的泪水。

 展凌霄早就因她浑身的美丽失了心智,贴近她的脸,他声音低哑地在她耳畔说:“为人妇应该遵循三从四德,丈夫要做什么,做子的当然不能反驳。”话完,他霸王硬上弓地进入她。

 不!

 他猛然的闯入,让曲夕蓉痛得全身惊骇颤抖,泪水一颗颗滚出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她眼底盛满悲伤地看着在她身上无情掠夺的男人。

 他不是她以前所认识的丈夫,因为她的丈夫不会对她施以暴行。

 “我还没写下休书之前,你还是我的子,即使我不要你,也不会让别的男人接手我不要的破鞋。”他停

 下动作,抚过她瘦削的脸颊,毫无情感地再道:“你与那孩子永远都别想踏出大门一步,就让那位远在江南与你燕好的男人,这辈子找不到人。”语毕,他宛如野兽般地向她侵略。

 “与你燕好的男人”这几个字让曲夕蓉彻底寒了心。

 他为什么非得这样践踏她的自尊呢?

 ‮体身‬的痛哪比得上那似剑的话语,深深刺入她的心,伤得她好深、好深…

 她毫不反抗地任他摆布,心神缓缓飞离她的‮体身‬。

 完事后,展凌霄无情翻离她的身,随手为她盖上棉被。

 看她双眼无神,他边着衣边问:“怎么不说话?”突然醋意一生,他恶声开口,“难不成我的技巧不比上你那位姘头?”

 曲夕蓉仍是静静地躺着,毫不回应。

 见她不理不睬,他丢下她,甩上房门,浑身烦躁地离开——

 展凌霄硬拖着原振风陪他喝闷酒,酩酊大醉一场后,才被送回王府。

 他虽然极力说服自己子不会背叛他,但一想起冀儿,心里头难免有着疙瘩。

 别想了,府里还有很多事正等他处理。

 当他经过凌蓉院前,他听见小孩子的哭泣声。

 “大娘,请你打开门,我想看娘!”冀儿哭哭啼啼地扯住守着房门的两名妇人,他已经好几没见到娘了。

 “没展爷的允许,你是不能进房的。”其中一名妇人说着。

 夫人回来后,听说还带了名孩子进府,瞧这孩子眼鼻像极王妃,长得俊的,可想而知,十多年后,北京城又有位倒众家姑娘的俊俏公子。

 他是不是展爷的孩子,光看外表还看不出个所以然,下人们皆在猜测种种可能。

 展凌霄一副冷硬的表情穿过回廊,来到房门前。

 “怎么了!”他问两名看守的妇人。

 “展爷,这孩子直吵着要见王妃。”

 冀儿一脸肯求地抓住他的衣服,哽咽道:“叔叔,让我进去,好不好?”

 自他接回曲夕蓉后,甚少注意这孩子。这孩子在回途中,老与他抢着照料子,没想到他年纪尚小就有如此的孝心。

 不知怎么的,他打从心里喜爱这孩子,无法对他板着严肃的脸。

 展凌霄蹲‮身下‬,与他平视。“你叫冀儿吧!”

 “嗯。”

 “你爹呢?”他不自觉地问出口。

 或许能由这孩子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然而此时,他却更怕他说出爹的名字——那个与子有染的男人。

 “我没见过耶!”冀儿不假思索就回答。他侧首想了一会,附加再说:“娘曾说过,爹在京城里很忙,说

 我长大后就可以自行上京找爹。但我想,我还是不要找爹好了,像那种不负责任的爹不要也罢!”要他认亲,除非他那个爹能善待娘。

 展凌霄听完先愣了会,随之豪迈大笑。

 哪有孩子会这样说自己的爹?!可见这孩子的爹做得有多失败。

 这孩子不只眉宇间像他娘,还遗传到一口伶牙俐齿。

 他慈爱地他的头发。“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冀儿啊!”

 他失笑出声,好单纯的孩子。“叔叔是问你的全名。”

 “冀庭。”

 冀儿的回答告展凌霄僵住笑容,他想起当年中秋明月下与子的约定——

 若生男孩,就叫冀庭;若生女孩,就唤依晴。

 不会吧?!

 “那你姓什么?”他急急迫问。

 “展翅高翔的展啊!”他还运用成语让人知道他的姓该怎么写。

 冀儿是他儿子!

 他不就冤枉夕蓉?

 展凌霄惊慌地推开房门,瞧见桌上的饭菜完整摆放着。,他神色慌乱地奔近畔,心头染上今生最大的恐惧。

 他的子气若游丝静静地躺在榻上,盖着棉被姿势维持着他离去前的模样,一双明亮秋瞳空无神地盯着顶。

 他对她做了什么!

 “蓉蓉,你别吓我!”展凌霄慌乱地拥她入怀,双手不停她冰凉的小手。

 厚大的棉被滑落,他瞧见曲夕蓉半luo的‮体身‬上有几处紫青的瘀血,仿佛指控着他的暴行,让他更加自责自己的所做所为。

 “看着我、看着我啊!”任他再怎么努力的呼唤,她仍像只无意识的木偶任他摆动,眼睛无神地盯着远

 处。

 “娘是怎么了?’’冀儿担心问道后,顿时惊呼,“角怎么有摊血?”

 展凌霄瞧见,脸色瞬间刷白,转身朝外头大喊,“快叫大夫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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