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与过去告别早晨
病房里的两人都如落冰窖,毫无一丝
接生新命的喜悦,仿佛听到的是一条生命的逝去。“我早该想到的,西碧山回来后我去了趟老家,再来找你,你们全家就离奇地搬走了…
我联系不上你,找了派出所,没想到出来后就被人陷害进了少管所。”天明恨恨地咬紧后槽牙,“一定是他做了手脚,又趁你什么也不记得时故意
导你…”
听雨垂眼抱住脑袋,许多画面在脑袋里砰砰爆炸,她长长的睫
掩住大半灰色的瞳孔,里边光亮消失殆尽。
“听雨?”任天明担忧地唤她名字。听雨面无血
地直头摇,喃喃道:“是他的孩子,我不要…不能要…”听雨魂不守舍,天明心疼地抱住她,表情越来越凝重:“听雨,你别冲动,你先听我说…”
“天明,还能不能联系医生?”听雨紧紧揪住他
口的衣服布料,眼前一阵
离的斑驳,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满是同归于尽的癫狂,“我现在就做手术!我不要这个孩子!”
“听雨,该死的是他!你别伤害自己。”天明面色变得阴沉,心口更是梗得厉害,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细细地亲吻她白皙手臂上早已愈合的伤口,他咬了咬牙,“江阔得付出代价!我们先报警,证据如山,任他权势滔天,天网恢恢,也只能伏法!”
***恨到极致反而使她平静,她躺在病房
上,回想种种遭遇,思考用什么对策来对付江阔。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正常的报警估计没多大用处还容易打草惊蛇,他干这行多年,门路一定比自己多。机手震动,江阔的电话打了过来,听雨深呼吸,克制满腔恨意接起。
“小乖,叙旧结束了吗?我在楼下等你。”不得不感慨他心理素质好,身为始作俑者语气居然如此若无其事,他究竟怎么做到的?听雨冷冷嗤笑一声,不置一词,抓起机手就要往墙上砸。
“慢着。”那边跟长了眼睛似的,警告的话接踵而至,“我的耐心只够再等五分钟,时间一到,我就不能保证有人会对你的青梅竹马做什么。”
“你敢!”任天明一直在病
边守着她,才刚入眠,躺在旁边的空病
上,听雨目光落在他脸上,当然知道江阔这种禽兽的威胁不会只是空
来风。
“堂堂局长居然是卑鄙小人。”她嘲弄地
低声音恶毒地诅咒他,“噢…对了。你现在可是升到局长了…呵,你这样的都不配当个人,怎么配当局长,最该被
毙的就是你!”江阔眼神暗下去,这话风格颇为耳
,许多年前时前
也对他说过。
那会儿,女儿刚刚去世,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他以为自己铜墙铁壁,无牵无挂,再不会心痛了。江阔沉默地
云吐雾,袅袅的烟雾升腾纠
,过了会儿。
他居然笑着调侃说:“真的,听雨,有你我可舍不得死。”听雨一愣,只觉得大受羞辱,几
作呕。
“疯子,态变,厚颜无
!”她走到走廊上才骂出声。江阔坐在楼下车里,他目光淡淡看向前方,不知
了多支烟,满车充斥着烟味,他摇下车窗,雪花打着旋往里一个劲地飘,冷风刺骨。夜
深沉。
他眯着眼睛点燃烟盒里最后一只新烟叼在
间,语气格外温和却夹杂不可忽视的危险意味:“乖,别闹了。快下来。”听雨多少忌惮他的威慑力,担心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再伤害自己在意的人。
她不想连累别人,她拎起外套轻悄悄出了病房,下楼后眼神毫无温度地上了他的车,黑色的宾利很快驶离医院,呼啸而过,回到两人住了大半年的房子里。
不,不应该说是房子,说是囚笼或许更合适,她是这囚笼里没有魂的傀儡,一副任他发
的工具,
足他畸形审美的寄托罢了。
她如今太过清醒,清醒地憎恶着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一桌一椅,这里的自己,这里的细微一切。洗完澡,他抱着她躺回
上,不同往常的是,听雨背对他,浑身抗拒的姿态。
“你为什么害死我妈妈?”黑暗中她的声音充满仇恨。江阔温热的手掌摸抚她平坦的腹小,“你误会我了宝贝,害死你妈妈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听雨笃定地质问。“她被某个纠
不清的情人陷害
毒,新品毒
食过量致幻才出的车祸,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听雨突然想起来,母亲以前的确
过个叫周强的男友,那男的混黑道,份身不干净,曾经
毒进过戒毒所。
不过那人对于
很是辛勤讨好,频繁给于
送名牌包包和口红,余
有段时间对他很是赞不绝口。
“好,就算妈妈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的事呢?”听雨回过身,恨恨地瞪着他,“强
和非法买卖
药这两条够你里里外外死一百次了。去自首吧。”
她此刻像极了一个跳脚的孩子,江阔觉得好笑,厚实的手掌
她的脑袋,轻描淡写的话语却给她浓重的
迫感:“我自首,再眼睁睁看你打掉我的孩子,成全你跟任天明那小子?”
听雨浑身一震,“…你都知道了?”“当然,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我都有数。”江阔环住她的
抱入怀中,明明那么温暖听雨只觉胆寒,她揪紧了心口:“你派人跟踪我?”
他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一起放在她腹小,“不用跟踪,你机手里有定位,我能同步看到。”听雨想将手
出来,江阔不肯,听雨敌不过他,懒得挣扎,任他攥着。
“我们现在这个状态…照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长相厮守?哪怕我心思不在你身上?”江阔并不反对她的说法:“只要你不伤害你自己,你可以这样理解。”
听雨绝望极了。大概是孕妇情绪本就不稳定,有水珠一滴滴砸到他
口,晕开一片:“可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在伤害自己,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好过。”
江阔拇指拂过她脸庞,摩挲她濡
的下巴,他眉心拧了拧,“小乖,睡一觉吧,醒来后就忘记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一秒都忍受不下去,凭什么我要忍?我太难受,太磨折…”她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一口咬在他壮实的手臂上,死命捶打他的
口,他皮糙
厚,但是她咬出十分的力气,牙印深深地嵌入他的皮
里,渗出了血,等她咬够了。
他面不改
地捏住她的下巴,含了一口
头柜上早准备的药水,俯身对着她的
低头吻了下去,甜香的汁
渡入她口腔间,听雨猛地睁开眼睛。
她暗暗控制呼吸,主动勾住他的脖子,无骨似的腿盘上他的
,
舌纠
住他的,用力
他的舌头。打架似的,呼吸灼热,
齿相依
,唾
互换,药水各咽了一半。
思绪渐渐涣散,听雨半昏
半清醒间想起放在天明口袋里那张纸条,她笑了笑,心想:天明,你要准时来找我啊…我不记得,你可得记得,这回早点找到我,我们一起把他送进监狱。没多久,她趴在江阔身上彻底酣睡过去。
而本一动不动的江阔,抱着她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深沉,融进暗夜里,一如老山中的深渊,而她是垂挂在天际、照映在他心中的唯一的星,她却只想他万劫不复。
“傻瓜,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会一直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他低头吻了吻怀中女孩的眉心,勾了勾
,独自许下属于他俩的誓言,“而你,也只能爱我。”
他单手扯过被子,盖住了两人。第二天,大梦初醒,恍若隔世,于是一切,又回到最初最初的早晨,那是听雨失忆后,醒来的第一个早晨。懵懂的早晨,崭新的早晨,与过去告别的早晨,身边,只有一个叫江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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