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只几秒钟静寂
整个心脏,整个体身都被苦涩和疼痛填满。自己是如此可笑啊,为了得到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一直以来都在拼命自我欺骗。只要自己表现乖巧,只要自己听父母的话,只要好好做家务,只要认真辅导沉一惟的功课,只要一直给家里打钱…父母总会看到自己的吧?总会接纳自己的吧?
总会,爱自己的吧?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求来的从来都只有父母的责怪和打骂,以及一次又一次地想把她卖掉,她的学历,她的工作,甚至是她的体身…每一样都在父母那里被折算成了特定的价格,亟待买家入手,为家里换取到利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丁天予一手握住沉惜颤抖的拳头,按在心口,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惜惜,你怪我吧,怪我就好…”现在只要能让沉惜好受一点。
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已经两天没有睡觉,沉惜累到了极点,她无力地将脸埋入丁天予温暖的
口,沉沉地睡了过去。
“惜惜…”丁天予吻了吻沉惜的额角,将她放平在
上,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惜惜,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丁天予在沉惜边上躺下去,将她整个人拢到自己怀里,收紧胳膊,又慢慢地放开。喉咙干涩,他忍不住再次哽咽:“惜惜,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绝对不会了…”…***
沉惜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全身都很疼,她并不太想起
,但是喉咙干渴到不行,
着她昏昏沉沉地爬起来,走到餐桌旁,她的杯子里已经倒好了半杯水,沉惜拿起来,看到杯侧贴着的暖黄
便利贴:惜惜,倒一半热水进去再喝,不要直接喝冷水。
很标准的楷体字,笔画平直,端正工整,一看就知道是丁天予写的。杯子的旁边就放着热水壶,沉惜倒了半杯热水进去,正好是不烫嘴的温度。
她渴得厉害,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家里静悄悄的,丁天予并不在。沉惜趴在桌面上等他,尚未消肿的脸侧贴在梆硬的木制桌面上,很疼,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动。
等他回来了要和他说什么呢?要和他好好道歉吧,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丁天予的面前,她似乎总会这样,再没了那些装出来的乖顺,她总是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伤害他,在他身上发
自己郁结的情绪,而丁天予也总是会默默地忍受一切,忍受她的冷漠。
她的自私,她的歇斯底里,甚至是她的打骂,他似乎从来没有怪过自己,只是一直默默地承受着这些不公平的待遇,不反驳,不反抗。沉惜等到了夜幕降临,丁天予也没有回来。
她直起体身,侧着趴了太久,脖子像被铁锤狠狠砸过那般疼,他在加班吗?他换了工作后明明每天都会按时回家的。
还是他又在和他的师父喝酒了?要等着他吧,他一点酒量都没有,醉了就很需要照顾的。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沉惜还是没有等到丁天予回来,她站起来搜寻着自己的机手,想看一下时间。
屏幕碎裂的机手正放在
头充电,旁边依然贴着丁天予写的便利贴:惜惜,没有必要的话不要碰机手,实在要用的时候小心手。
我已经给你买了新的,快递过几天就会到。冰箱里有饭菜,记得热热再吃。草莓洗过了。一定要先吃掉,不然会烂掉的。沉惜打开冰箱,里面的确放着做好的饭菜,量不多。
但是有好几样,每个小盘子都用保鲜膜包好,整齐地放在透明的冰箱隔板上。旁边的保鲜盒里放着洗好的草莓,隔着半透明的盖子,也能看到它们鲜
滴的颜色。
保鲜盒侧面的便利贴上仍然是熟悉的字迹:惜惜,记得草莓要先吃掉的哦。已经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沉惜仍然没有什么食欲。
她只拿出了装着草莓的保鲜盒,放在餐桌上,打开盖子,酸甜的芬芳扑面而来。沉惜只吃了一颗,就又趴在桌面上,开始等丁天予。夜很深了。沉惜拿过机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丁天予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发任何消息给自己。
聊天界面仍然停留在她在江城的时候,丁天予给她发的消息:-惜惜,你有空的时候,和我说句话,好不好?破碎的机手屏幕,让上面的文字都变得扭曲起来,沉惜感觉鼻子里酸涩不堪,眼睛却仍是干涩的。
她哭不出来,心里却是如此慌乱,心跳急速地加快,咚咚咚的巨响在体身中回
。丁天予终于发现了吗?
发现自己的卑劣、自私和不堪,她只会利用他,只会在他身上发
自己的痛苦,然后,今天他终于醒悟了,他走了。离开名为沉惜的泥潭,去开始自己的生新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保鲜盒里的草莓也慢慢开始腐烂。先是从尖端开始,一点点地变软,失去原本
丽的颜色,然后腐烂的气息一丝丝地取代掉了清甜的香气,看着面前正在腐烂的草莓,沉惜自嘲地笑了出来。
喉咙太过干涩了。让她的笑声显得异常悲戚。丁天予在走之前还给了她最后的温柔,给她买好机手,倒好水,做好饭菜,洗好水果…为什么自己要那样对他呢?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的。
错的是自己,总是去祈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就丢掉了原本可以属于自己的东西。心脏猛然收缩起来。
沉惜心痛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她后悔了。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悔得痛苦不堪。双手颤抖着握紧了机手,沉惜点开了丁天予的电话。只要她道歉就好了吧?只要向他道歉。
他就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他就会回来的吧?沉惜努力地点着碎裂的机手屏幕,她的手指上贴满了创口贴,手掌上还包着纱布,双手都不太灵活,点了几次都没有点开丁天予的电话界面。再晚一点,他就要走远了吧?
心里焦急万分,沉惜干脆撕掉了手指上的创可贴,扯开手掌上的纱布,手指直接在碎裂的玻璃屏幕上滑拨,终于按下了通话键。机手里嘟嘟两声之后,传来了些微的声音。
“天、天予!”沉惜着急地开口。对面却只有冰冷的女声不断重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好,您拨打的…”
沉惜无力地垂下手,机手砸落到餐桌台面上,弹起一点,又猛地落下。哐镗…哐镗…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屋中回响。沉惜绝望地捂住脸,伏在桌面上,她把一切都搞砸了。丁天予走了,甚至不再愿意接她的电话。手指好疼,头好疼,心脏好疼…全身都疼得似被钝刀来回切割一般。
疼得她想尖叫,可是喉咙如此干涩,她张开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像只被割断气管的鸽子一样无声地挣扎、嘶吼。
四周一片黑暗,静寂无声,沉惜
疲力竭,意识慢慢离她远去。铃…铃…摔在桌面上的机手铃声响起,一声急过一声,却始终没有叫醒旁边趴着的沉惜。
铃声戛然而止,只几秒钟的静寂,又再次响起。铃声震动让破碎的机手在桌面上打转,触到了沉惜满是伤口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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