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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不仅没拆台
 一项,放在他身上基本就是个笑话了。萧宸素来重礼,一应用度也都完全按着太子的仪制来,只是他和帝王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午间也难免有些白绵厮混的时候。

 倘或衣衫有了脏污或毁损,一时又没的替换,自然只能借父皇的暂时用着。萧宸虽记不清自己“逾制”了多少次,却很确信那些个“逾制”都是父皇金口玉言的恩典。

 而非他仗着宠爱恣意妄为的僭越,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出言自辩就能了结的,故少年也只是抱着被子滚了一圈便重新阖上了眼,默默等待起了后续的发展。

 “…上面写的,便是全部了?”只听小半晌后,帝王不带分毫起伏的嗓音响起…以萧宸对父皇的了解,一听便知是含了怒的…

 “不过寥寥几例,如何构得上你所谓的“多有逾制”?”“启禀圣人,因…因太子逾制之举多不胜数,难以一一条列在册,故微臣仅举了证据罪为详尽、明确的几次为代表,并未全数…”对方此言便明显是谎言了。也不知他所谓的“罪证”

 是自个儿查出的、还是有心人递过去让他做出头鸟的?若是后者、若是当初递材料给他的人并未明言所谓的“逾制”其实只是特例…想到这里,萧宸有些讽刺地微微勾了勾角。

 不想那人话语未尽,竟紧接着又道:“事实如何,圣人只需遣人至兴麟殿抄拣一番,自能水落石出。”这听似有恃无恐的一句,让萧宸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静有些大,还一不小心碰落了头的黄杨木枕,虽因质地而未曾碎裂,造成的响动却仍十分惊人…意料外的状况让御书房里的人俱都没了音声、吐息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却到小半刻后,才由帝王再次响起的音声打破了沉默:“抄拣兴麟殿?你是让朕仅凭你一人之言,便将太子当成犯事者对待?”

 这番质问口之时,萧琰的声调已然显而易见地提了起,盛怒之情溢于言表,让那名“忠心耿耿、仗义直谏”的御史一时给骇得噤了声,沉默了好一阵才支支吾吾地说:“太子罪证确凿,并非臣一人之言…”

 “罪证确凿?”帝王几乎给四个字气笑了:“朕与吾儿朝夕相对,尚且没见着太子用度逾制之处。你是何身分,难道还会比朕更了解朕的太子?”

 “风、风闻奏事本是御史之责。且臣摺中所列事证,均有详细人证可…”“人证?诬蔑太子的人证吗?”

 “圣、圣人言重…”“太子重礼,行事用度从来恪守分际,又岂会有逾制僭越之举?你摺中所列,条条项项俱是朕予吾儿的恩典。将朕体恤吾儿的慈心当作诬陷吾儿的证据,究竟是何居心?”如此一句罢,帝王已然扬声道:

 “窥伺太子行踪、又罗织罪名妄言构陷…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理寺严审!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意图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朕的太子!”

 “圣、圣人饶命!圣人、圣人…”随着帝王一声令下,门外戍守的卫鱼贯而入,不过片刻光景,那名御史惊呼讨饶的音声就已消失在紫宸殿外。

 而萧宸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帝王的身影,也紧随着由御书房回到了暖阁当中、一个张臂将他紧紧拥入了怀。

 “莫要担心。”自打听着房中响动就一直挂心爱儿的萧琰低声安抚道,“即使真有人钻了空子、往兴麟殿放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能接触的范围也十分有限。朕这就遣潜龙卫前往彻查,好生给宸儿一个待。”

 ***“…儿臣无事,只是想到对方可能在兴麟殿里动了手脚,有些心惊,故一时动作过大、不小心将枕头扫到了榻下而已。”

 由父皇半是紧张半是急切的态度意识到了期间可能存着的误会,萧宸忙做出了解释,“这事儿虽有些恼人,却也不失为一种警惕…就是不晓得幕后之人是明知他手段如此拙劣还拿他当使,还是所托非人、白白浪费一番布置了。”

 “无论哪种,都是“其心可议、其罪当诛”…千里之堤,溃于蚁,但凡朕对太子的了解和信任少上一分,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再暴,也足够埋下怀疑的种子了。”萧琰未曾出口的是:这点怀疑看似微不足道。

 可一旦父子俩有了隔阂,这粒种子只怕立时便会生发芽、成长茁壮,生生将只有三分的罅隙扩大到十分,再不复往日的亲密无间…他虽不怀疑自己对爱儿的珍视和信任,却也不会因此便有恃无恐了。

 尤其北疆用兵在即,他和宸儿迟早是要分隔两地的。若因粗心大意让人钻了空子,岂不…只这一想,帝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虽已几度同宸儿谈论明出兵北雁之事,却似乎…一直没提过自个儿有御驾亲征的打算?思及此、想到爱儿可能的反应,萧琰神色一僵,却终究还是在短暂的踌躇后轻轻一叹。

 破釜沉舟、偏又故作不经意地道出了自个儿的决定:“远的不说,单单明年春天,你我便得要天南地北、两厢隔离了。若有心人趁此良机从中挑拨,无论朕对宸儿如何信任,一番风波也是在所难免。”

 “…天南地北,两厢隔离?”尽管帝王是接在先前的话题之后“顺口”提起这八个字的,萧宸却仍一听便抓住了这番话的重点所在:“父皇…莫不是仍要亲征北雁?”

 因两世发展的轨迹多有不同,前生让他辗转沦落敌手的危机也已从根本上彻底化解,萧宸完全没想到父皇这辈子竟然依旧打着御驾亲征的主意,以至于眼下一阵错愕,神情间更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浓浓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父皇时常以此言教导儿臣,缘何所作所为却与此背道而驰?同前生相比,如今的大昭只强不弱,北雁也因三年前的那番波折而损了不少元气…

 敌我之势如此,儿臣实在看不出父皇有何御驾亲征的必要。”自古以来,帝王御驾亲征,无非是为了提升士气、宣扬国威。

 可如今的大昭不缺士气,声威也大大凌驾于远近诸国。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确实都不需要堂堂一国之君不远千里地率军亲征。次子这番简单却切中要点的分析,让听着的萧琰不由一阵苦笑。

 “…说到底,无非是执念而已。”“父皇…?”“曾经,朕最大的心愿,便是驱逐北雁、振我河山。

 为此,盛京城破、举朝南迁之际,朕不仅未曾随先帝远赴昭京避祸,反而趁甩开侍从、只身投往母舅麾下四处转战,如此一晃数年,如非端仁太子英年早逝,朕对自个儿的期许也就是个大将军而已。

 不想后来却登临大宝,从在前线率军抗敌的将军…转为了庙堂之中高高在上的帝王。”“…父皇在卫平军中的事蹟,儿臣自来十分向往。”萧宸虽不知父皇为什么突然讲起了古,但以他的情,自是不会张口拆台的…事实上,他不仅没拆台,还十分上道地捧了对方一句。

 佐以那双笔直凝视着帝王的、写满了崇敬和钦慕的明媚凤眸,饶是萧琰原只是为了替自己御驾亲征的行为找理由才会谈起这些,亦不免让爱儿崇拜的眼神瞧得有些飘飘然,足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声轻咳: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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