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如此一石二鸟
他疑心的对象便已十分明显。听着的楼辉和萧瑜当然也明白这点…同不知是否存在的反贼相比,如今正与大昭
战的北雁,才是最迫切地盼着征北军断粮撤军的一方。
隆兴十六年的梁王案虽将北雁埋在大昭境内的钉子拔除不少,可要说彻底
绝,无论是谁都不敢发这等豪语。更别提那人马贼的身分,原就是北雁人派兵劫掠边境、又不想将事情闹到两国征战时常用的推托藉口了。
“要真是北雁,这事儿可就麻烦了。”楼辉苦笑着说,“那批辎重无论是毁了还是真给哪个不长眼的贼寇掠了。都比落到北雁手中要好…只是路线图已经
漏,事发至今又已过了好些时辰,即使派信通知辎重队修改路线,怕也不见得能在那些马贼出手前顺利拦下。”
“臣倒不担心这点。”相较于楼辉的忧虑,萧瑜的看法倒要正面许多:“押送粮草的队伍是三天前离京的。
仅仅三天、又是带着大批物资,就算辎重队
夜兼程不停赶路,满打满算也顶多到丰
而已,离边关还有五、六天路程呢,即使北雁人一收到情报便动手、又成功劫下粮草纳入掌中,如何运出边关还是一大问题,还不如直接毁了省心。”
“五皇叔所言确实在理。”粮草被毁的损失固然让人头疼,可和落入北雁手中、反过来养肥敌人相比,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儿了。更别提粮草被毁,不过是假设北雁人直接在大昭境内劫了辎重却又无法运出、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
实际如何还是两说…不说其他,北雁立国至今数十年,对关外地土的熟悉程绝对远胜于暂时驻扎、留守该地的征北军。
若北雁人能忍到辎重出了边关再动手,成功
下那笔辎重的可能
绝对远高于直接在大昭境内行动。届时,征北军少了补给,苦苦支持的北雁军方却得了这批物资补助,此消彼长下。
即使没能就此反败为胜,对北雁此刻的窘境也能有极大的改善,想到这里,萧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也许那“马贼”之所以暴起杀人,不光是为了避免事
,更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边整理脑中灵光一现的思绪边道,“孟瀚与那马贼的
易本就是背着人进行的,如今又出了命案,自然更要想方设法将此事掩盖隐瞒、不让人疑心到他的身上…
就算瞒不了一世,只要孟瀚能多拖上几天,待粮草出了边关,北雁方面能作手脚的地方就多了。”
“可惜他们却高看了孟瀚、又低看了姚景迁。”明白萧宸的意思,楼辉心下凛然之余,又不由有些庆幸。倘若孟瀚没向姚景迁求助、又或姚景迁为了隐蔽罪责选择协助
弟。
就算只将这事儿拖了三五
,都可能会
来完全不同的结果。可孟瀚寻了姚景迁,姚景迁也大义灭亲、主动出首承认了自个儿的过犯,这才让己方有了充足的时间思索、应对。也是直到此刻,萧宸对姚景迁的芥蒂,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
事实上,思及姚景迁连夜请见、潜龙卫的行动又是出了名的隐蔽,松了口气之外,年轻太子的心底,更不受控制地升起了一个极其大胆、却又足以让己方扭转劣势的念头。
“不若将计就计吧。”片刻沉默后,脑中已有了腹案的萧宸蓦然开口。音声沉静如旧,一双凤眸却已带上了迥异于先前的惊人神采:“咱们便如雁贼所愿、暂将此案
上几
。
待辎重出关、雁贼自以为得计出手劫粮,再反客为主将其一网打尽,如此一来,粮草的安危得以确保,吾等在失察一项上亦可将功折罪,不至于予陆氏口实。”
“唔…这招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确实不错。可太子要如何让边关守军或沿途留守的驻军配合行动?”萧瑜问,“若由太子直接下令,不光有越权之嫌,守军愿不愿意配合也是两说。
可若先传信中军王师再行动,单单送信的时间就…如此设想虽好,实行起来却有不小的阻碍。”
“孤无需下令,只需传信守军、告知他们北雁意图劫粮便好。留守驻军已丢过一次粮,想来不会对这个消息坐视不理的。”
“就算如此…咦?”萧瑜觉得侄子的想法多少有些天真,可劝说的话语才刚起了个头,便因意识到少年刚才说了些什么而猛然煞住了口。“留守驻军…已丢过一次粮?”
“…嗯。”这才想起父皇为顾及他的立场、着人在战报上隐去这一节的安排,萧宸有些讪讪,却还是让安远取来了先前给他收在枕下的信,将载着丢粮之事的那部分递给了萧瑜和楼辉传阅。阅毕此节,楼辉也好、萧瑜也罢,两人此刻的心情,都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了。
虽知圣人对太子信任爱宠至甚,可连这种消息都帮着隐瞒,未免也…虽说他父子两人父慈子孝到这种地步,对大昭的稳定绝对是有益无害。
但想到历史上那一桩桩父子相疑的惨剧、和某些人为离间二人情感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便不由生出了浓浓同情。
只是心下如何感觉一回事、眼下该如何应对又是一回事。忍下窥看其余内容的好奇心将信递还给侄子后,萧瑜一声轻咳,将方才未尽的劝说接续了下去:“守军的首要任务是确保驻地的安危,大可以担心调虎离山、驻地有失为由拒绝派兵。故太子将计就计的用意虽好,实行起来却不免有些…不切实际了。”
“…孤明白了。”萧宸本就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不进人言的类型,萧瑜“不切实际”的评断虽让他有些失落,但因所言句句在理。
他却还是在稍稍缓过情绪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无奈却也认命地放下了这个念头,不过即使没打算将计就计引北雁入彀。
那批粮草的全安仍是眼下亟待解决的一大问题…更别提事情掀上台面后,他还得顶着陆氏和其余反对者的质疑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念及可能的攻讦、和已有数月未见的父皇,少年心思数转,脑海里已又是一个大胆且难以抗拒的念头浮现。
“既然如此,便由孤带兵亲自护送那批辎重。”“殿下?”“太子!”没想到少年蓦地便是如此一句,萧瑜与楼辉尽皆大骇,却才要以他身分贵重为由出言劝阻,年轻的太子便已抢先一步又道:“要确保粮草平安抵达前线、又要将孤从这
密案中摘出来。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由孤一肩担起粮草输送之职,如此一来,陆氏等便无法将指使孟瀚
密的罪名安到孤头上,也会因顾忌着前线的状况而不敢对孤下手。至于出关之后…留守驻军可以坐视粮草被劫,却不可能置孤的安危于不顾,如此一石二鸟,疑难尽解。
唯一的麻烦,只是国事又需得
由二位处理而已。”因国事由楼辉与萧瑜共掌之事早有前例,萧宸此刻说来不仅半点不心虚,还越想便越觉得自个儿这个主意当真妙极。
明明不久前还因姚景迁捅出的漏子而陷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如今却是雨过天青、
悦非常,恨不得即刻起行、率军往见父皇了。这厢萧宸因想到了解决之法而雀跃
欣。
那厢萧瑜和楼辉却是坐困愁城、心下发苦…他二人都曾给帝王千叮咛万嘱咐,道是务要守好太子、莫令其亲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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