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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那般亲昵自然
 两个年岁相差无几,容貌俱都俊秀无匹,‮份身‬却天差地别的男子隔着谢琼打量起彼此。眼神相撞之时察觉出对方隐蔽的敌意,却都无退意,只等着弱势的一方先败却。

 还是谢琼先朝谢重山跑了过去,握着他的左臂伤心不已,“我才没事,你受伤了。这么多血…”

 ***谢重山和崔泠的眼神同时落在谢琼身上,只是前者眉眼温软,神色无辜可怜,反而握住谢琼的手,软语安慰起来,后者却垂眸皱眉,神色清冷,盯着两人相握的手久久不语。

 “区区小伤。我又不怕疼,现在血都止住了。倒是你,一定被吓到了。怪我没及时回来。早如此,我就不该出门。”谢重山越是自责,谢琼便越是心软。

 正忍着泪水,想开口之时,崔泠却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温存:“好了虫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先跟我回去,再同这位…郎君说话。”

 崔泠一开口,谢琼才惊觉自己在人前同谢重山实在太过亲近。忙低头应了崔泠的话。太守府的人自然不敢再拦,连章言之也只能冷笑着目送三人远去。崔泠便带着谢琼与谢重山一同上了他的马车,朝他在辽州城中的暂居之地而去。

 一路上马车中无人开口,只听到车外的喧嚣人声。谢琼觉察出两人间气氛尴尬,想要缓和气氛,于是开口替两人介绍,她是先对身侧少年开口的:“谢重山,他是崔家四郎崔泠,这次还要多亏他救了我。阿泠,这是…”

 然而未等她继续,上了马车便神色淡淡的清俊男子就替她把话说完了。“我知道,你是谢重山。我认得你,几年前在谢园,咱们下过一次棋。对不对?”

 “崔郎君好记。”谢重山只是颔首敛眉,却不愿重提旧事。可他虽不往下说,谢琼却也想起了那的棋局。说起来。

 她开始疏远讨厌谢重山,便是自那的棋局始,那是她初初从旬迁来到宛城的时侯。堂姐谢璋尚待字闺中,未嫁去崔家。见谢琼整一人闷在谢园,怕她苦闷寂寞。

 就托密友向各家小辈送了帖子,隔三差五便要找一帮同她年岁相仿的世家子弟来谢园玩耍,只是谢璋好心办了坏事。

 谢琼初到宛城,家中又一贯奉行任自然的教养法子。因此她无论在言谈举止上,还是在见识处事上,处处都与那些自幼长在江南锦绣堆中的少年少女不同。谢家势大。

 被邀到谢园的也俱是眼高于顶,出身富贵之辈,个个都不屑于上杆子趋炎附势,自然也不愿意费功夫同什么都不知晓的谢琼相处玩耍。

 还是当时到谢园读书的崔泠捡了棋子同谢琼下棋。暖阁里的其他华服少年少女不是在读诗看书,就是在凑趣打闹,就只有谢琼同崔冷窝在桌案旁下棋。

 鎏金铜炉里香气袅袅,手旁的茶盏冷了又续上。谢琼跟崔泠下了三局便输了三局。连同崔泠相的华服少女也瞧不过眼,凑上来打趣,揶揄崔泠不要欺负谢琼这个刚从边地来的乡巴佬。十多岁的少年少女口无遮拦,心里如何想便如何说。

 谢琼只当崔泠跟她们也是一伙的,都是合伙来欺负她的人。鼻子一酸就要掉金豆。可她又要强,不愿意当着旁人的面哭鼻子,再被这一帮刻薄的世家闺秀笑话。只躲到窗边忍泪,恰巧却遇上了在暖阁外侍弄花草的谢重山,那布衣草鞋的少年背上好像长了眼睛。

 她一望过去他便凑过来。隔着窗扇问她为何闷闷不乐,是不是受了委屈。高出她许多的少年垂眸静立,听她说了缘由便软言宽慰,还说自己能替她赢回一局,彼时谢琼还当谢重山是个能亲近的哥哥,见他肯替她撑,即刻便抖擞精神,重新向崔泠下了战书。

 于是满屋的华服少女便都屏息凝神,瞧着宛城中最拔尖的同辈人与一个衣着寒酸的草鞋少年下棋。***那局棋没下到最后,崔泠便扔了棋子认输告辞。坦纯直的少年人不觉得输棋是多丢脸的事,输了便输了。

 但一旁观棋的华服闺秀们却不这么觉得,她们本来不过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却没想到一个自边地而来的布衣少年真的就能赢过同辈少年中最出色的崔泠。

 满屋的华服闺秀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先出的声。“一定是崔四郎今‮体身‬不适,不然怎么会…”同崔泠相的闺秀们也连忙添补。

 “他一定是想给谢家妹妹留点颜面,所以才会手下留情,故意认输。”“不愧是崔泠,行事有度,难怪我阿兄在家中也常常赞他。”

 “怎么?你阿兄赞他。你就不想赞他?不如你去求求你阿兄,说不定他能做主,让你嫁作崔家妇…”不是没有人想说些别的,可还未开口就被屋中大半闺秀们的调笑声给了下去。

 那些年少鲜妍的面孔上挂着对布衣少年的轻视和鄙薄,世居宛城的尊贵出身让她们在那一刻结成同盟,共同用天真刻薄的态度将谢琼排除在外。谢琼只茫然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不肯道歉赔礼,不知道为何谢重山赢了棋局,却还要受她们的嘲笑和无视。

 还是那沉默不语的草鞋少年先牵着她出了暖阁。弯轻‮摸抚‬她的额发,问她是不是很想和那帮闺秀一起玩闹。谢琼点头,少年便教她把不要把今的事放在心上。

 那些闺秀们会什么她便学什么,学着学着她们便会自己同她一起玩。可谢琼又皱眉问他:“她们欺负了你,我还要同她们玩。你不会生气吗?”

 那少年说了些旁的什么,谢琼已经记不起来,只记得最后他眼中眸光温软,轻轻笑着安慰她,他说后只要她好,他远远看着她开心,那他也就开心。

 后来谢琼果然很好。好到很快便融入了宛城闺秀们的圈子,好到很快便又有了个同自己家世相匹的竹马少年,好到很快便将那在暖阁外安慰她的少年当成了谢家无足轻重的家仆。

 她一长大,便越来越清楚她同他之间‮份身‬的不同,也就越发嫌弃那低少年眼里不合时宜的妄念。“虫娘,该下马车了。怎么还愣着?”疏淡清冷的嗓音将谢琼从往事中唤醒,抬眼看见的却是较之从前愈发沉稳清俊的崔泠。

 她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却忍不住回头望那自个儿从马车上跃下来的玄衣少年。“虫娘?”谢重山自然是盼得谢琼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见她看他便启微笑。

 又扬起右臂,唤回在青空中追逐云雀的阿宝。阿宝一声清鸣,逆风而下。却不回到谢重山臂上,反而绕着他飞旋两圈。又张羽扬喙,仿照之前扑倒太守府家仆之时,在崔泠身侧作怪。

 “阿宝!”谢琼察觉到它对崔泠的不善,出言教训。阿宝却长鸣一声,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越发胡闹。来回飞转之时差点就把崔泠的衣衫给划破。身侧被阿宝莫名刁难男子没言语,谢琼却不能不开口。

 “谢重山,你是怎么管教阿宝的?”许是心里有了愧疚,出口的呵斥都别扭至极。谢琼皱着眉,语气却像在责问子为何不好好看好家中顽童的丈夫,那般亲昵自然,惹得崔泠心里又生了刺。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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