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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约莫有点难治
 故而她只小心饮了几口,就又递给谢重山。两人取道神女山,涉入西北大漠时所带的几只水壶,大半都是被她喝光的,当然,这大半也有水分,细算起来,应该是全部。

 初入大漠时谢琼只以为谢重山是舍不得喝清水,故意忍着干渴将水让给她,然而头天夜里两人宿在岩中时,她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这人白倒是不喝水,晚上却要挤在她前要喝呢!

 “我不渴。你全喝了。再走不久就是番人城池。”喝了她三天水的谢重山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因为有功夫在身。容依旧,还是个天上地下难寻的清少年。

 就连嘴都嫣红润的很,他又将水壶递过来,谢琼也不再客气,夺过来饮尽,再一把扔了。

 谢重山口中所说的番人城池,乃是比邻大雍西北边境的燕敢城。此城是羌胡人的地盘。大雍近年来对西北用兵,碍于调兵补给的便利,对还算安分的羌胡一向奉行的是安民抚夷的政策。是以在西北越来越吃紧的战线中,燕敢城独树一帜,战事越紧,城中越发繁华热闹。

 燕敢城中汇集了各地的行商游人,胡姬奴仆,宝物奇珍,比比皆是。谢琼一进城门,就被来的人间烟火气惊了一惊。宛城奢靡富丽,乃是天下王都,恢弘雅度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比之燕敢,却缺了一份儿天下百族皆汇集于此的开阔热闹。食肆门口招徕顾客的胡姬明眸善睐,瞧见客人望过来就摆招手,用陌生又晦涩的胡语热情招呼,街上行着身形异于常人的昆仑奴,极高大极沉默。

 亦有衣着褴褛的异族美貌女子们被行商牵着高声拍卖。边陲之地的喧嚣热闹令谢琼忘记了身上的疲惫,只一面跟着谢重山,一面打量着道旁新奇的风物,然而两人七绕八绕间,所行之地是越来越偏僻。

 所见的行人胡姬,衣着也是越来越清凉。直至到一座尚算高大石楼之前。石楼上高挂牌匾,是胡人文字,谢琼不懂胡语,却不妨碍她知道这石楼里是什么地方。

 高墙之后的门档里隐隐传来女子们娇媚的笑声和男人们酒后鲁的狂笑,胡琴小调白里就已经奏起来。

 石楼门口高悬的纱帘在一片欢笑里摇动,隐约能窥见其中在男子身上献媚的妖娆胡姬们。有闲散的碧眼胡姬发觉来了生意,扭着一段翩翩前来,待瞧见两人中的一个是位年轻俊美的郎君,更不得了。只倚在门上,咬冲着谢重山暧昧地笑。

 她双手环,愈发凸显前沉甸甸的高耸。包裹住口的布料危然堕,只怕再动一下,那布帛下的美景就要现世。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谢重山打量完石楼,又打量胡姬,接着便转身同谢琼代。胡姬略懂汉话,碧眸一眨,眼中带媚笑,纤细的手臂就要上谢重山。

 “不行…你!”谢琼先一步抱住谢重山手臂,瞪了胡姬又瞪谢重山。“你要去做什么?凭什么要我留在外面?”居然要当着她的面就进去厮混吗?她怎么不知道他居然是这样下的人?

 谢琼已经忘了她私下偷偷骂过谢重山多少次下。猜到她所想的少年哑然失笑,抬手轻轻在她额上一敲,又抚了抚这小娘子总是想的脑袋。

 “你天天想什么,我岂会…算了。让你跟我一起进去,但不要在里头瞧。”只是怕里头的东西污了她的眼,辱没了她。

 就要被这么污蔑…难不成她是真的喜欢他,才会如此在意?谢重山怕自己多想,却忍不住多想,他掩不住眼里的笑,便只能笑着同胡姬交谈。

 那笑落在谢琼眼里,只以为他对那胡姬有意,非但没放心,反而气得牙。这次谢重山说得是含混不清的胡语。胡姬一听,碧眸子一转,神色慵懒起来,低声回了句什么,便替两人掀起纱帘。纱帘被胡姬掀起,背后的旎荒便赤出来。

 白里石楼中便点燃了暧昧不明的灯火,满室拢在沉沉香气中。衣着暴的胡姬们在屋室中抖动着肢。

 前波颤成一片,惹得矮几旁喝酒的客人们忍不住,一手握着酒盏,另一只手就已经钻进陪酒胡姬的小褂里,将女子柔软丰腴的儿给推得出了大半。更有甚者,已将身旁的胡姬拉到矮几后的软榻上,扯掉衣物,畅快亵玩起来。

 女子的哦…笑骂,男子的息和调笑汇成一片。还有喝醉了的酒客醺醺然望过来,瞥过胡姬就落在谢琼身上。谢琼知道为什么不能看了,她只听到那些靡的声音就已经脸红起来,察觉出有人看过来,更是羞慌。

 谢重山的心神不曾从谢琼身上离开过,一见她如此,先侧身掩住她。再不悦地看向竟敢抬头唐突谢琼的男子,复又低头安慰。

 “别害怕,有我呢。”少年捏捏间长刀的刀柄,神色颇有些不耐烦,又出些见过血才能有的狠戾。场中的酒客不是孤陋寡闻之人,知道是惹不起的硬茬子,在少年视之下便仓皇低头。谢琼只跟谢重山跟得更紧。

 石楼中另有一个更年长貌美的胡姬了上来。胡姬自称桑格,汉话说得十分流利,引着谢琼他们到了石楼更深处,是个僻静的院子。

 “谢公子,我家主人不在燕敢城,要赶来还需些时间,不如您和这位姑娘先到这里的院子休息。待到晚间,主人来时您再同他议事。”桑格的眼眸同外头的胡姬一样,碧如水,望着人时会映出清清的影子,她不看谢重山,只对着谢琼一笑。

 “姑娘不要害怕。我这里都是做正经生意的。近来城里人多,楼里热闹了点,倒吓坏了您。”正经生意?难道不是和燃香坊一样,都是女人的皮生意吗?这种生意也有正经的?***谢琼还迟疑着,桑格便微微一笑,接了话头。

 “我们羌胡和大雍不同,买卖奴隶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楼里的胡姬都是各部战败后的俘虏。我家主人买她们回来,供她们栖身,却不能白白养一帮闲人。

 柔弱无依的女子在燕敢城中,也就只有这种讨生活的办法。卑之人身处世,要想活着也不容易。方才污了姑娘的眼,请您莫怪。”

 桑格嫣然一笑,虽是身在风尘的胡姬,气质却柔婉绰约,竟让谢琼想起阿姐,或许但凡是温柔女子,身上总带了几分谢璋的影子。

 只是世上再也不会有她那般似水柔情,待她如姐如母的人。握着刀的素衣少年不吭声,却无法不去留意谢琼,他也瞧出桑格颇有些神似故人,中亦因为谢琼的心结而沉郁起来,几句寒暄便将桑格打走。

 “脚可还疼,今还要抹药吗?”如今心眼越发多起来的少年咳了咳,状似有心,又似无意,举重若轻地试探起来,他神色恢复淡然,收起那点在石楼中护着谢琼时的紧张,就又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冷面郎君,但凡赌徒。

 小投小注一输即走的,问题不大。大赌大输,输完了全副身家才肯离开赌桌的,约莫有点难治,而输了身家押上自己性命也还要往赌桌上闯的,那就是妥妥的蠢货。谢重山自觉不是蠢货。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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