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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死活不接受钱
 医院的墙比教堂聆听过更多虔诚的祷告。自许夏朗来到自己身边后,许轻宁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是在医院里等待着度过的,只恨不能替她承受些病痛。已经‮夜一‬了。

 医院的空调很冷,许轻宁着自己的肩膀,忽然感觉肩上一沉,回头看是季风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你不是去值班了吗?”许轻宁语气平缓地问。“下班了。”季风坐到她身边。

 然后掏出‮机手‬,打开一张照片给许轻宁看,是许夏朗躺在病上的照片,说:“这是我拜托护士拍的,你看她脸色是不是好多了?”许轻宁抢过‮机手‬,放大仔细端详,许夏朗看起来没有昨天那般苍白,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

 季风抬起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离肩膀还有一厘米时停住了。定在空气中,又放下了。说:“本来想发给你,但是你…你早就把我删了…”许轻宁尴尬地嘴角:“我,我这就加回来。”她拿出自己的‮机手‬。

 在添加好友的搜索框里,行云水地输入一串‮机手‬号码,按了添加,而季风才刚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季风心中疑惑,她是怎么记住自己的电话号码的,她又怎么知道五年自己都没换过号码呢?

 许轻宁输入完号码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暴了什么,但她不想让季风知道,这几年自己曾无数次搜索这串号码,看那个只有一条线的朋友圈,只为了反复确认这个号码还是他的。

 许轻宁挠了挠脖子,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你发我吧。”此情此景,季风也不好追问,说:“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吃不下。”许轻宁又把视线移回到那扇门上。季风温声劝道:“你要是饿出毛病来了。更没人照顾夏朗了。”久违听见他低声温柔的哄劝,心底翻涌着委屈,回头用一双含泪的眸子望着他,嘴紧闭,微微颤抖着。

 季风心中泛酸,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许轻宁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无声地哭泣。这相隔五年的拥抱,仍是梦中回忆过千万遍那般温暖,许轻宁为了女儿拼凑起来的坚强瞬间瓦解,她似乎又变回五年前那个娇气的小姑娘。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季风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上摆着几件她旧时的衣服,他每晚都得抱着才能睡得着,仿佛她还在自己怀里,而此刻,她真真切切地在自己怀里,哭得那样伤心,季风心疼得紧紧揪在一起。

 “没事的,宁,没事的。”季风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终于又听到他喊她“宁”了。哭了一会儿,许轻宁抬起头来,眼圈鼻子都红彤彤的,带着鼻音说:“那你带我去吃点东西吧,我吃完就回来。”两人走出医院,天已经亮透了。

 八点多了。大家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忙碌奔波,季风早就习惯了夜颠倒的值班生活。已经深秋了。风吹到身上凉津津的,还好有季风的外套,许轻宁才不至于打冷颤。

 季风带着许轻宁走到了一间里医院不是很远的早餐店,坐到了一个角落里头,熟练地从前台打了两杯豆浆放在桌面上。许轻宁喝了口温热的豆浆,舒服得叹了口气,问道:“你总来这里吃早餐吗?”季风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被端了上来,炒得软烂的番茄,大块黄灿灿的鸡蛋,细适中的手擀面,让人食指大动。许轻宁无意中看见端面的人,吓得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惊讶地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宁,好久不见了。”许轻宁嘴颤抖着,两行眼泪唰地往下掉,半天才喊道:“阿姨。”端面的人。

 正是季风的妈妈,许轻宁如雷击般站着泣,蒋雅文也默默下了眼泪,深呼吸几番,握着许轻宁的手说:“没事,小宁,都过去了。没事了。”许轻宁摇着头说:“对不起,都是我爸的错…”眼泪哗哗直,滴落在蒋雅文的手背上。

 “你也说了。是你爸的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季风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季风还没开始享受这一刻的温情,许轻宁就挣脱出他的怀抱,往外跑去。

 季风追出去,看见许轻宁站在马路边,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起一阵阵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眼泪断了线似的一直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你吃完早餐回去休息吧,我回医院了。”许轻宁对季风说。然后自顾自地往医院方向走。蒋雅文也跟出来了。季风喃喃问道:“妈妈,她为什么…”

 “小宁就是太善良了,她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看她这样子,这几年一定熬得很辛苦。”蒋雅文沉沉地说。

 许轻宁见完蒋雅文,内心深埋的水深火热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直生活在痛苦和内疚之中,她一声不吭地离开,留下季风一个人面对风雨飘摇中的家庭,还好他没有沉没,而是成为了医生。

 自己也是后来有了许夏朗才开始看见一丝阳光。许轻宁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望眼穿地看着那扇厚厚的门。

 “小宁。”许轻宁回头一看,竟然是蒋雅文,蒋雅文拿着一个打包盒坐在了她身边,把打包盒递给许轻宁,说:“你还没吃早餐呢,先吃吧。”蒋雅文把打包盒打开,是泛着人酸甜的番茄鸡蛋面,“阿姨记得你最喜欢吃甜口的番茄鸡蛋了。”

 “阿姨…”许轻宁眼里含着泪光,“谢谢你。”蒋雅文把面放到她手里,说“快吃吧,饿坏了怎么照顾孩子?”许轻宁乖巧地点点头,拿过面,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熟悉久违的味道让她思绪万千:“阿姨,您做的还是这么好吃。”蒋雅文笑眯眯地看着她把整份面吃完,一脸心满意足,她摸了摸许轻宁的脸,许轻宁抬起眼看着蒋雅文,终究还是问出口:“阿姨,您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你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你爸爸的问题。”蒋雅文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阿姨唯一怪你的就是你一声不吭地离开,别说季风了。阿姨心里也很舍不得你。”

 许轻宁扑进蒋雅文的怀里,蒋雅文瘦小的怀抱很温暖,似母亲般令人留恋,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季风。”“唉,要不是你偷偷打钱,季风哪能换上人工耳蜗,我们哪能开上早餐店呢?”蒋雅文轻柔地拍着许轻宁的后背。

 “阿姨,你怎么知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季风去查的,他查到了是你妈妈转来的,我想那是你的意思吧。”

 “季风去查的?”“是,你走了之后,他很消沉,助听器不愿意修,也不愿意上学,每天在家里照顾他爸爸,行尸走一样,”

 蒋雅文开始回忆五年前那段黑暗的时光,“赔偿的五十万没几个月就全花在他爸身上了。家里一贫如洗,他爸丧失了工作能力,我也没能力出去工作,你那二十万可是救了我们家。”

 “一开始季风不肯做人工耳蜗,死活不接受你的钱,我说,你不要辜负了小宁对你的心意,他才听话去做了人工耳蜗,重新高考。剩下的一点钱我就开了个早餐店,这日子才过得下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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