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真没想到
蛇油膏质地细腻,里头还加了其他的珍贵药材一并熬制进去,涂抹在她的肚皮上清凉舒适,又能很快被
收,的确很管用,婠婠再也没觉得肚皮
想抓挠了。两三
下来。
她本就白
的肚皮更是柔滑了起来,榻间晏珽宗也总喜欢去摸,只是后来无意中问起,她才知道这蛇油是夔州一带山上最凶猛的毒蛇蛇油所制。难怪有这般的奇效。东西自然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了。
据说它的蛇油即便是涂抹在老媪老翁的手上,也能让他们的肌肤柔
更比少年时,只是那毒蛇昼伏夜出、体型细小,伤了人便见血封喉,药石无医,唯有等死。再加上它骨架小,纵使几条蛇加起来也炼不出半瓶的蛇油来。
更奇的是这蛇
子还矜傲,若是被人捉到小坛子里养起来留着一蛇生二蛇、二蛇生三蛇的圈养的,它就不吃不喝,不几
便死了。想要得到它,就只能靠活捉。
所以市面上常常是有价无市,很难见到,而
母每
不要钱似的朝她肚皮上抹,她都不敢想象到底费了多少条蛇。
为了抓捕这些蛇,又究竟耗费了多少人的性命,只为换她的肚皮肌肤细腻无纹,她心里便泼天的不安起来,有
夜里婠婠和晏珽宗同房时。
他摸着她的肚皮感受那若有若无的孩子的胎动,随口问了她一句:“我给你那蛇油膏还管些用吧?”婠婠正好委婉地劝诫了一句:“都快比得上永州野蛇的功效了。”其实这次并不是婠婠再存心掉书袋卖弄学识了。
只是她觉得这样出名的文章道理,便是乡学里的小儿也应该懂得,晏珽宗岂会听不出来,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才不想把话说得那般直白,伤了彼此的和气。
但晏珽宗听后确实不明白所以,虽总觉得这话好似在哪见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本打算第二
去问程酂,恰巧程酂护送瓷瓷兰回国去了,他便只好再问潘太师。
“皇后孕中不适,孤给皇后制了味蛇油膏涂抹肌肤,昨
闲聊问起皇后这物如何,皇后却说比得上永州之野蛇的作用,皇后所言,有深意否?”
潘太师恰好逮着了长篇大论的机会,先是声情并茂地将柳宗元的那篇《捕蛇者说》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然后翻译了一遍,最后声泪聚下地恭喜皇帝得了个体恤民生的好皇后。
最后再教导皇帝圣明君主的为君之道。晏珽宗听了哭笑不得。下午他再去坤宁殿找婠婠时,私下先问了她
母:“皇后今
涂了蛇油膏了吗?”
华氏摇了头摇:“娘娘说近来身上大好了,那物太珍贵,舍不得用,就不涂了。”但她显然还是
秋笔法改换了婠婠的意思。
她转述的这话说的像是婠婠没见过好东西舍不得用似的,但婠婠亲口说的却是“这样珍贵的东西不知堆了多少人的性命在里面,我哪里舍得用”
皇帝唔了声,进内殿找皇后时又扔了句话给她,“晚间还是侍奉皇后去涂吧。”婠婠彼时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书。
晏珽宗站在她面前看了她许久,终是忍不住轻笑了声:“婠婠啊…你夫君还不至于…不至于这般不通晓你的心
,是个这般残暴不仁的暴君罢?”他和她解释起了这些蛇油膏的实真来历。
原来是文寿年间在夔州的深山里有一群占山为王的山匪作
,虽然婠婠的父亲也没有做过那种强迫乡民进贡珍奇异兽的事情,可是官家没有需求,民间富绅那里也有市场啊。这群山匪自然听说了蛇油价高的事情,但他们自己又不敢玩命去捉。
就仗着人多势众绑架了附近孤村中的许多百姓,而且还是一家一家地去绑来,绑到了他们山头上后就父母夫
子女分开来关押。
然后找出其中的年轻劳力女男,将他们当作奴隶一样驱使他们去捕蛇。若是“奴隶”敢逃跑、报官或是在规定的时间里抓不到规定的蛇,他们就会鞭笞殴打
待乃至残杀这些捕蛇人的父母儿女,
迫旁人为他们卖命。
而捕来的这些毒蛇,山匪们加工之后拿下山去卖给富商王公,换来大票银钱,购置了酒
、女美之类的继续上山快活。因为山高皇帝远,这孤山密林里的残暴勾当,竟然也发展了几十年无人问津。
又因为深山密林易守难攻,外头来的官兵不识路,又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在这找不着南、摸不着北、寻不到粮草补给,时
长了。也根本没法拿这些山匪如何。
在文寿二十四年,最终是一向不认
的南江王带着手下的精锐轻骑杀到了这座山头上,将山匪们尽数斩首,救出了连着祖孙几代被奴役几十年的那些百姓,还奏请皇帝照旧为他们新分了田地,暂且免了他们几年的赋税,给他们过安生日子。徐世守背上那一刀,也就是在这时候被人砍的。
夔州百姓感念南江王恩德,自发提出要将那些山匪们积存在山
里还没卖出去的蛇油献给南江王。晏珽宗这个人素来不会为了什么清高的虚名委屈自己,自然是该拿就拿。
不过他拿回来之后摆了几年,看着也没什么用,婠婠身上更没什么伤口,她用不着,她用不着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废物。
就被他随手命人收进了库房里,没想到现下才派上用场了。***听完他讲的这个故事后,婠婠呆愣了许久,她忽然在这一刻发现,晏珽宗这个人其实骨子里是有很浓的替天行道正义感的。
即便从前她一直觉得他心机深沉、残暴专制,
情暴
,又刚愎自用,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对臣下们更是一不高兴就呵斥如待犬马。
可是他这么多年在外头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百姓好的。剿匪那么苦的事情,他却将九州江山跑了个遍也要去做。民间流离失所的妇人孩童。
他也为他们建造善堂收留救济,而且其实他一向最关心战后那些百姓们的生活该如何恢复正常,在他之前,居魏室庙堂之高的那些高官大臣们从没有人愿意去关心这些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
民”
“小事”只有他注意到了。偏偏是她自己自负清高,觉得…觉得他肯定是私下
榨百姓
迫他们进贡。是她一直都高高在上地将他想扁了。
婠婠有些羞怯地埋到他怀中:“对不起…麟舟,我真的没想到,我…”“没想到你夫君亦是行得端坐得直的雄伟大丈夫是不是?”她这次很顺从地接了他的话夸赞他:“在夫君之前,婠婠从未见过夫君这般的明君。”
腹中的孩子恰到好处地动了下。晏珽宗亲了亲婠婠的发顶,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永远都跟不上她的精神境界呢?什么“君舟民水”的大道理,她懂。
她推崇,可他也不是野蛮不开化的禽兽,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追不上她?他会做一个仁德的明君,把安稳的太平盛世留给她,她那样不染纤尘的高贵女子,就应该在他的太平盛世里被他养着,享受这世间的安稳和乐。
这么一想,他心底又感到无比的快活,他做了一件能让婠婠倾佩的事情,她不会再觉得自己真是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蛮鄙武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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