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地上倒着涂苏
***青木无言地观过小绿的大半生,大部分事情竟然都不是她所想的样子,原来在小绿不得不随口搪
她的话语中,藏着这么一段不愿为人知的过往。浮在黑暗中的碧叶仍然在随荧光卷舒,剩下的只是些十分短暂的碎片。
但正是这些短暂而珍贵的时光,
满了小绿将死的最后一季。不知多少年没有找过他的少年突然发了传音书,邀他过府一叙,见面后言简意赅道:我虽不是绿孔雀,但也算出近
里孔雀寨恐有异动。
他神色一凛,按下不安问道:莫非和我有关?可是他自诩自己从未做过令生灵涂炭的事情,怎会和他有关呢?少年笑了笑,只说再深远的事情他也算不出来,只不过这异动并非是和谁有关的坏事。
他俩正好趁结界薄弱之际,趁着这个机缘,混入孔雀寨中罢了。少年又对他道,你可知孔雀寨中灵气充足,常年吸引妖魔盘踞,这才有了结界,有了结界便有了守护结界的阵法和孔雀,而你之所以会被守卫发现,皆是因为身上没有孔雀的气息罢了。说罢。
他痛快地变回了原型,深沉的墨蓝色翎羽上面凝聚着几丝让他惊忧的黑气,孔雀十分不在意地梳理出几
光溢彩的翎羽拔给他,又道,
下去,炼化这翎羽,在感受焦心灼肺的痛苦后,使这翎羽成为你体身的一部分。
如此,大部分的孔雀不会轻易察觉,他没有犹豫便要服下,那青年竟突然伸手拦在了他身前。
“你可想好了?虽然我知你时
不多,但是那只是孔雀界的规矩罢了,在这凡界,你仍然能顺应心意,逍遥自在许久。”
他摇了头摇,第一次对少年玩笑道,你并非草木,你不懂,他所求,只有一方圆满,一方顺应天地,顺应故土,顺应恩泽的圆满。
后来他
下孔雀翎后果真经历了灼心的痛苦,却也再不是草,不是妖,不是兽,他想了想,也许他到最后,只剩下了这对于圆满的执念,后来孔雀寨的界外果然有一天霞光大振,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和少年合力打开了一条不惊动守卫又能够进出的
隙。青木有感,观这时候,可能和自己来到孔雀寨时有关。
那小绿…可惜他刚走进去,结界就再度封上了。眼看就要被守卫察觉,站在外头的少年笑了笑,用口型告诉他,此乃天意,再会,他想起他们昨
便谈论过的,若是没有成功,或只一人进入,那么他会在寂月的前一天,再度破开这结界。
彼时他很担忧少年,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这么做。可惜到了再见时,他也仅剩下了残魂一缕。
少年毫无留恋地便转身离开,留他一人转身,面对这未免有些过于广袤无垠的孔雀寨,他在人间兜兜转转了几百年,无数次想过如何回来的事情,可真的发生了。
发生在他风烛残年之际,反而让他有些胆怯,后来他选择了最怯懦的做法,偷偷潜回望家,化作蜷在窗边的一株藤蔓,如同十分久远的从前。
他还伏在她的案边那般。窗里的人宁静而深远,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品格,她合该掌管这孔雀寨的大小事,她的身上也不该有能够被指指点点的污点。
可是他太怀念了。明明这也是他的故土,明明这是曾经孕育他的地方,他被人心怀悲悯抛弃,所以无法恨。
但是这明明是他的故土,他在将死之年身上吹拂过故乡的风和寒雾,仍然会感到心痛。如同一
尚未被炼化的孔雀翎般,扎在他的内里,灼心烧肺,他每天浸着窗边属于寒山的寒气,掰着指头,算着能和她度过的最后时光。
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即使她也曾
感地感到窗边有什么异样,也未曾在他身上落一眼,他并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好。
只是曾经煎熬的百年时光,如今也未曾被治愈,或许这就算得圆满了吧,他想,可是他还不曾报还这恩情,但是寂月将至,他马上便会身死魂消,想及她抛弃自己的样子。
或许他的枯死,便是最好的回报。不,不对,这终究是他自己的自我
足吧,他挣扎,痛心,却怯懦着。不敢在她面前显
分毫,只因笃定了她的惊慌和不解。
她已经是孔雀贵族之首,如今的她已经不被允许去理解一株藤蔓所追求的圆满,以及他也曾被这方土地孕育的时光。
他在寂月来临之际枯死在她的窗边,像他最开始谋划好的那样,那天晚上黍月最后的风簌簌地刮着。界内的草木有感风的气息。
在夜一间纷纷枯死,只有草木能够看见彼此融入暗夜的生机,星星点点,如同大地的星河,姻月的风曾今将它们吹活,如今黍月的风…他没赶上属于他的那一次,这一次。
他终于可以被黍月的风带走。这界内的万千生灵,他们结伴离开,孔雀们永远都不知道草木所追求的圆满,但是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还瑟缩在她的窗边。
即使他已经开了神智,能够感受寒冷,能够体会心痛,即使只有这一窗之隔,他却再也不可能被精心养护,再也不可能进入她的世界,即使他最贪婪的梦想,不过是蜷缩在她的窗边枯死。
明明已经圆满,他却低估了自己的执念,属于草木的生机全部被风带走,溶于血脉的执念却在他乘风而去后被遗下。
他睁开双眼,薄若蝉翼的命泽随时逸散着一两点绿芒,可是他却只能去继续寻找,继续去寻找他的圆满,后来他跳了支不被所有孔雀接纳的舞。
再后来他化作莹莹绿芒甩开守卫,却不得不偿还少年送他回故土的恩情,而后他陷入了昏
,苟延残
,纵观一生,执念所求最贪婪不过的事情,不过是祭舞台上的一舞。这执念来的单纯,可笑,不足与人说,但是它却是一株藤蔓追求的圆满。
***耳边传来第一声清晰的碎裂声的时候,青木正抓耳挠腮地,想着如何把这逸散的光点捉回荷包里,她意识到什么情况,站起身在黑暗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腿蹲得有些麻木。刺骨的寒风从身后扑进来。
她猛地打了个寒战,缀满紫光的罩子率先罩住了她,然后头顶周身,一片片黑暗被刺眼的白光融化。
她抬起手挡住被刺痛的眼睛,冰蓝的空气仍然在天空
动,周围是一片狼藉的废墟,依稀能辨识出曾经是祭舞台四周的景象,转过身,却看到嘴角含了丝血,仍在苦苦支撑她周围结界的璃越。
她吃惊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想说话又被她的眼神制止,顿了顿,再往远处看,才发现这广场上站满了
人,远处正在发生些让她陌生又心悸的景象。无法第一时间理解,她竟然只能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璃清,璃越,璃湘,望玦,贵族们,长老们,众人或密或疏地站在原地,皆是一副受了内伤的样子,却时刻警惕着祭物台最中间。四周是被震碎得七零八落的铁链,地上倒着涂苏,脸上却笑得悦愉而猖狂。
他旁边,有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低头看他,腕上的鲜血逐渐滑落手指汇成一把腥血的冰刃,在他
口上比划着合适的位置。哪里好像…很不对,她无措地看了眼强忍着内伤的璃越,狠下心向祭物台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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