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络腮胡子
江霆看了看周围,又半蹲在地上划燃了火柴。木头是半路捡的,岩石地周围没有植物,芒城不是多雨的城市,火还算好点。火苗一下子燃起来,木然的女孩被窜出的火惊到,平淡的眼神终于有了情绪,惶然地后退到光线边缘。
“怕火?”其实火堆很小,小到只能将将照亮两人的脸,夏栀摇头摇,忍着恐惧朝前走了两步。
江霆拿出一块面包递给她,她不久前才吃过蛋糕,但也还是吃了下去,这算是简单的晚餐,吃完后男人又递过来一瓶水。“就一瓶,你先喝。”他说着习惯性往身上摸,很快又想起外套在她身上,止住了抽烟的念头。
“我有水,你喝吧。”夏栀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剩下的水喝了两口,喝完后,粉
的
重新有了光泽,随着火苗的涌动而闪烁。
两个第一天见面的人,要在荒山野岭度过夜一,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仅仅算是有过交流的陌生人。最重要的是环境,夏栀有失眠症,她无法在这种地方入睡。
“你来这里做什么?”女孩打破了安静,江霆听闻挑起一侧眉梢,借着篝火光芒,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模样。
“秘密。”“哦。”“丫头。”江霆叫了她一声,当清凌凌的目光游走到他眼中,他又噤了声。算了。何必知道她的名字。
“没事。”夏栀躺到了男人为她铺的叶子
上。长夜漫漫,她以为自己会一直看着眼前的石头,直至把纹路都理清,但出乎意料地,她很快睡着了。
看了眼身侧轻浅起伏的背影,江霆扔下了一直握在手里把玩的木枝,今晚这种情况他并不打算休息,目光往四周转了一圈,从对面的洼地里抻了两颗驱蚊草放在夏栀身边,自己闭上眼假寐。
半晌之后,虫叫声吵醒了夏栀,她睁开眼,身后依然是跳跃的火苗,只不过比睡前平和了不少。
坐起身,清冷的空气让她瞬间清醒,她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正靠着树休息,光影将他五官照得很深邃,望了一会儿。
她又收回眼神,自己旁边放着两颗新鲜的驱蚊草,
还连着
的泥土,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今晚的一切都是暂时的,是霞光扑灭前的靓丽,等到了明天,如果和他下山。
她便又会回到那个世界去。什么都有,形形
,却不能收留她的世界。悄悄起身跳下石头。
她不知道,从她起身的那一刻开始,江霆就已经透过睫
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方向是他们来时的路,男人目光忽然动了一下,在她快要走得看不见时出声叫住她。
“丫头。”“这里不全安,你最好跟着我,如果你出事,自己没命,家人朋友难过。”江霆语气诚恳,夏栀停住脚步,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初衷又忘了。
他转到她面前,指着自己衣服上的一串编号:“我是军人,不是坏人。”“你还年轻,最好不要在这种地方出意外。”江霆的语气诚恳,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她乖乖跟他回到了刚刚的地方,这次没有再睡着。
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江霆盯着她面前的空地,忽然,他抬起眼皮,目光
向她。“小丫头,睡了吗?”夏栀慢慢回过头,她坐起身,“没有。”“你是哪来的?”“晏城。”“晏城…”男人
齿研磨这个地名。
“能帮我个忙吗?”他掏出钱夹,
出几张钞票
到夏栀包里。“我姐姐上个月过生日,我没时间回去,你帮我买只小狗或者小猫给她,送到这…”男人用矿泉水瓶的包装纸写下一串地址。
“行吗?”那个地址她没去过,但是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黎明破晓,高处可远眺,清晨来得比城市还要早。早餐还是即食食品,夏栀从男人身后看着他的大包,想他背着这么多东西不累吗?从昨晚的平台下来要过一个陡坡,这里不是夏栀上来的路,却是很近的一条。
江霆上下打量她,
在长外套外的两条腿被牛仔
裹着。细得一只手就能掰断,然后他把背包放到身前,自己蹲下。“上来。”夏栀愣了几秒钟,趴到他背上。“你不沉吗?”“呵。就你这点
?”
她侧脸贴着他的背,过了这个坡之后,树木不再像之前那么密集,阳光开始有序地渗入。夏栀悄悄睁开眼睛,过了一晚上,男人脸上的油彩还在,气温偏冷,也没有因为出汗
出本来的样子。
“下来吧,再走一会儿,就能出去了。”在森林的边缘,江霆站在她对面,他似乎没有要走出来的意思,但考虑到男人身上有这么多秘密,夏栀并未再问,只是
下外套还给他。
“谢谢你。”“注意全安。”夏栀走了几步,再转身看他人已经不见了。男人一身
彩,轻易便能隐藏进树林中。他目送夏栀离开,直到那道纤细的影子完全消失。-绵长的边境线,夏栀听向导说,有一处的风景很好。
那里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她望着包里多出来的钱才意识到,自己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没问,只有这个地址,连想赖账都不知道去找谁说。
几个小时的车程,枯燥的风景让人昏昏
睡。到了车站,夏栀又租了一辆车才到向导说的地方。景致的确不错,只是太偏僻,民房不算多,旅馆也是由民居改来的,除了招待客人,老板一家也住在这里。昨晚是在山里住的,夏栀一天没有洗澡。
她不喜欢身上粘粘的感觉,一进屋就冲洗了体身,哪怕是并没有热水。老板娘将晚餐送到屋里,远处沙漠中的
落很美,红灿灿的霞光,她看着看着竟然睡着。
梦中是她在空中坠落。快要落地的那一瞬间,一声巨响炸开,她以为是真的,倏地被吓醒。“姑娘,姑娘,快起来!”有人疯狂拍门,女声大叫着要她起来,旅馆里只有两个客人,据她所知的,一个是她,另一个也是独自旅行的年轻男孩。
如果是女人在叫她,必然只能是那个老板娘。旅馆里的电已经断了。走廊里黑黑的,但有火苗在跳动,这种熹微的亮光比伸手不见五指还要诡异。
老板夫
两个跑过来,面色焦急慌张,老板娘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身后跟着那个住宿的男孩,他们的面色被越来越高的火苗染成橙红色,黑烟比他们跑得还要快,人还未到眼前已经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夏栀蹙起眉,跟在他们身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已经响起了脚步,来自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门被黑烟封住,只有储藏室外的后门暂时还能走。老板推开门,浓烟中立着几个黑影,他心头一沉,像被石头击中那样酸疼。孩子在哭。
那些人明显感到不耐,女人紧张地捂住孩子的嘴,烟雾里最前面的影子将冲锋
上膛,钢铁磕碰在每个人心上,那人走出烟雾,拉下面罩,
出黑黝黝的脸,络腮胡子,模样都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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