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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此刻冷着脸
 他们这才发觉诸位神官已被血阵所困,俱受了重伤。众鬼持着的竟是骨戟,眼见她和奚殷上前,纷纷一拥而上持戟正面劈来。

 奚殷左避右闪,持剑挥去,那鬼众丝毫不惧,以骨戟轻飘飘格挡开来,无寻一剑能破山河,此刻威力竟然无存。

 “恨水,去!”司命侧身闪开,见奚殷背后受敌,召出恨水替奚殷挡开那背后一击,自己生生被震开三尺。血阵和骨戟,她皱着眉同奚殷对视一眼。

 这血阵乃是用刻的至善至纯之人而炼成的,需得汇集九百九十个人,再炼上九九八十一方可成事。

 而骨戟则是取至纯至善之人的身躯以火炼制的。最纯粹的善炼成的杀器足以弑神。奚殷仍在抵挡万鬼攻击,素来杀伐果决的他竟也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司命抬头看去。

 那血阵中被囚的神君身上伤口皆是惨淡可怖的焦黑,是天罚赐下的,定然是他们抵挡鬼众时未曾认出那骨戟,恰好中了陷阱。仙家大忌,不得伤人。

 不论善恶,神仙是不得擅自手凡人命格,更不得随意伤人性命的,尤其是至纯至善之人,否则便会受天罚反噬,轻则损毁修为,重则神魂俱灭。

 即便是执掌凡人生死命缘的司命,也是不能妄动他人性命的,若是司命随意伤人,所受天罚则会更重。天道维持的是万物秩序,而神则是天道的执行者,是断不能有所触犯的。

 这血阵摆明了是专为他们设下的,那血阵必得以生魂投入才可炼成,未尽寿的生魂锁入阵中,以此成就的弑神杀阵则可令神佛退避。

 斐孤从前是神,自然也明白诸神的弱点,他便用了这样毒的法子。寡不敌众,奚殷又施展不开,眼见司命被围堵开来,心中焦急,不管不顾地持剑而上救她出来,反被天罚反噬,震伤虎口,满手是血,无寻剑刹那之间手而坠。

 “神君!”司命红线一甩,束住无寻往他身前掷去,恨水随她指令硬生生挡下奚殷身后无数骨戟。剑戟相,司命生受了反噬,咽下喉中‮腥血‬气,一言不发仍昂然而立。

 然奚殷反噬过重,真气混乱,已无力接住无寻,再度手脸色惨白地凝望着她。“别管我了。司命。”她有心救他却被鬼众团团围住另择开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奚殷被血阵。司命沉着脸,还施展,突然间听到一声轻笑,鬼众停了攻击,恭谨地往两侧退去。

 “司命,好久不见。”那人一步步走来,他不似从前少年模样,身量再拔高了些,轮廓也锋利了许多,过去温柔的眉眼之中冷意尤甚。

 嘴角带笑却是全然的讥讽之意,一身雅青长袍,虽是苍白俊美,却戾气横生,叫人心生怯意。“果然是你。”司命望着他:“你竟未入轮回。”“那自然得多谢你当的不杀之恩。”斐孤望着她,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是方才他看着那把生剜出他仙骨的神剑是如何强硬地护在奚殷身前之时,天知道他有多想一剑杀了奚殷,他分不清,更不想去分清自己是怒火更甚还是妒火更甚。

 ***“你待如何?”司命镇定地直视他,倒是没有丝毫惧怕。斐孤看着她,她今穿的是那身素白飞霰垂髾服,不是他梦见的大红嫁衣。

 但她手上挽着的红纱披帛,还是让他瞬间就能想起那的惨痛。可惜的是她好像永远都没什么表情,也永远不会惊慌失措。斐孤示意她看那血阵之中的诸位神官:“你觉得呢?是让他们一个个受天罚反噬还是挨个扔下诛仙台?”

 他的笑容‮悦愉‬,漫不经心道:“不如就先从奚殷神君开始?”“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也未曾伤你分毫,自始至终皆是我一人所为。”司命的眼眸沉静如水,淡淡道:“你想报复的不过是我,无论是天罚还是诛仙台,我一力承担。”

 “司命好气度。”斐孤皮笑不笑地称赞一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也是明事理的,这样罢,你跪下朝我磕一个头,我便放一个人。”

 “好。”司命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地应了。斐孤倒是愣了。她身后便是三千仙家,身旁是万千鬼众,他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磕头跪他,她竟然这样坦然地应下了。没有扭捏也没有愤怒,一双眼眸还是毫无波澜。被困于血阵的诸仙家却是变了脸色,纷纷对斐孤怒目而视。

 哪怕他们与司命情不深,同为神官,断没有让司命受如此折辱来保全自己的道理。“斐孤,同僚一场,一定要做得这样绝吗?”缩在角落里的缘生忍不住开口。

 “司命,别跪他!”奚殷怒而出声,扑身而来,刹那之间血阵红光一现,反叫他跌落于阵中,徒添伤痕。“司命,毋需如此,不必为我们向一妖魔低头。”向来寡言的梧清神君也皱眉开口,神情冷漠地盯着斐孤。

 “无妨。”司命朝奚殷扬起个极淡的笑容,十足的安抚意味,“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连累诸位了。”

 斐孤阴沉地看着她,心中烦躁不已,他是想折辱她,她却不以为意,甚至分外从容对奚殷笑起来,她又何尝对自己笑过?司命上前一步,正朝斐孤跪下。

 “司命!”数道声音响起,司命充耳不闻,只坦然地低头执意跪下。可她还未曾弯下膝盖,斐孤却欺身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打横抱起。

 “且慢,我反悔了。看他们的样子如此这般待你也许太轻松了。”斐孤恶意地笑起来。看她有些怔愣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起她:“我想还是用别的法子‮磨折‬你罢。”奚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大喝道:“你敢!”

 “我敢。”斐孤挑眉笑道。他还是第一次离司命这样近,即便那成婚他也未有机会将人拥入怀中,他低头凑在司命脖颈间,暧昧道:“你说是吗?神君。”这个人还是不喜熏香,身上仍旧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别的味道,再没有那身上沾满的他的‮腥血‬气。

 斐孤好似又回到从前,彬彬有礼地称呼着她。司命已收起惊讶的神情,恢复了镇定,问道:“何时放过他们?”“你让我满意了。我便放了他们,如何?”斐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俊美的面孔上暗含的恶意嘲弄触目惊心。

 “好,一言为定。”她应下了。“司命!”奚殷目眦裂,再度试图闯出血阵。司命垂眸不语,不去看他。斐孤满意地笑出声,堂而皇之地抱着她离开。

 ***冥府。都道黄泉雾漫漫,风透骨,而司命看着此地却与千年前斐孤的魔宫无甚区别。绿杨古道,青石板桥,松竹亭亭,藤萝绕。

 只有那黄泉之水浑浊萧索,两旁亦植丽荼蘼相伴,石壁之内处处都呈上清珠,萤光点点,遥看那冥殿巍然,珠玉满堂,其实是十分风雅的,不似黄泉冥府,更似凡间江南庭院。司命收回目光,仍旧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在想什么?”斐孤冷不丁问道,他已经没了在九重天上那副笑脸,此刻冷着脸,倒比司命看起来更不近人情:“在想如何杀我吗?”司命默然不语,他冷冷讽刺道:“那你可要好好想。”入了正殿,斐孤像是厌她极了,立刻松手将她扔在一旁。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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