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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因家境贫寒
 “舟疏。”苦楝唤他。回过头来舟疏还是一张温柔笑脸:“苦楝。”“两年了。你想好要许的愿望了吗?”苦楝走近他,笑问道。舟疏一慌,有些为难地看她:“在下还未想到。”

 “你…”苦楝斟酌着。终究不想迫他:“那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好。”舟疏松了口气,轻轻笑起来:“苦楝,近你还是别同在下一起了。”

 “为何?我方才明明听到太子要我同行,你要我走,太子怪罪于你你又如何是好?”舟疏轻叹:“伴君如伴虎,实在身不由己。我不你勉强自己,虚与委蛇。”

 “无妨,走罢,舟疏。”苦楝轻轻‮头摇‬,拉着他一同出门,看他始终紧皱眉头,宽慰道,“你心事太多,实在不好。不必忧虑,这天底下并没有能勉强我的人。”那语气寻常,舟疏转头看她神情依旧从容不迫。

 他忽然松了口气。是了,她是那样自由随的人,随时都可化作清风消失在眼前,他不应忧虑的,只是他已厌极了朝堂之事,科考的初衷本想为民请命,可高中之后只是成了一个记录帝王君主言行的庸人。随太子南下一行,金樽玉盏,觥筹错之间,他不过见到了手握权势之人如何被官吏阿谀奉承。

 权生于帝王之家,他为人臣下,本应习以为常,所奉所尊之君是谁都一样,他们金尊玉贵,天生高人一等,从出生就手握重权,只是当舟疏从酒席之间看见船舫之外,那奉酒的下人因错被低声责骂,匍匐在地之时。

 他总恍惚…这难道就是他入仕途的本心吗?他难道是为了无力地看着这样割裂的世道才寒窗苦读吗?他心中厌恶极了。因此实在不想苦楝同这些人有所集。

 她是清净道人,又何必沾染这些俗世权,只是令她看一眼这些权的肮脏,他都觉得不配。

 苦楝不知他心中所愿,拉着他出了院门捏了个诀便往聆音观去,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缩在巷子外,面容损毁的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们凭空消失在眼前。

 她手中紧紧捏着的正是苦楝遗落的那支楝木花簪。***两人到了聆音观之时,恰逢苏州刺史郑大人的公子来拜见太子,因而并未立刻见到太子。

 于是舟疏领着苦楝去偏殿稍作休息,自己依旧在主殿外等候太子传唤。偏殿里并未供奉神像,苦楝坐在长凳上看这四周冷冷清清,壁画之上全是一片晦涩难懂的潦草字迹。

 她依旧觉得这聆音观十分古怪,那夜主殿之内燃烧的确实是神火,她以神像格挡,但不经意还是烧过她的左手手腕外侧,只有那么一点点,却留下了严重的灼痕,至今未愈,还有些浅淡的伤痕,那神像也是个,虽则香火鼎盛。

 但苦楝从未在道观内见过如此模糊的神像,辨不清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还在沉思,外头一声惊呼:“祝大人,小心!”苦楝一惊。

 立刻起身…舟疏!主殿外的庭院里,舟疏竟和文簇站在一处,主殿那陈旧的屋檐上,铁马因风吹发出清脆的响声,有大堆瓦片噼里啪啦坍塌,直往二人身上落。苦楝几乎是瞬时出现在舟疏身前。

 她一见文簇立刻戒备地看他一眼,右手一把拉开舟疏,刹那便挪到几尺开外。“道长!”有侍从急声唤道。哗啦的清脆声落下。

 那瓦片哐啷砸在文簇头顶额角,头发也被刮,头顶一片灰蒙蒙的,他眼上覆着紫纱,那血迹蜿蜒滴下去,看上去极可怜,一身纯白道袍也立刻布满灰尘,十足的狼狈,他呆立着没动。

 在方才那瞬间闻到风中的楝花香气,也感受到她十分防备的目光,那个凡人被她带走了,他当然也可以躲开的,或是直接施法拂开。

 只是在这瞬间他几乎被那目光刺痛,僵在原地…他明明看不到的,却再清晰不过地察觉到她落在身上那强烈的敌视与戒备,他不敢想要是他能看见,又如何面对她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

 从前她明明待他那样好,那样纵容温柔…只是他也知道那是从前,如今他却也不配。很快有侍从急急忙忙上前搀扶他,替他清理衣物,也有侍从立刻去处理屋檐的碎片,他只听见她低声询问那个凡人:“舟疏,没事罢?”

 “苦楝,在下没事。”苦楝轻叹一声:“没事就好。”苦楝拉着舟疏走开,离文簇越来越远,她语气十分严肃地叮嘱舟疏:“舟疏,你以后离他远些。”

 “为何?”舟疏很不解,苦楝与那个道长明明相识,如今却似乎水火不容。“他不是什么好人。”苦楝皱着眉,十分厌烦那人似的。苦楝此言一出,舟疏真的难掩讶异…这还是苦楝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出对人强烈的不喜。

 “好。”文簇抬手挡开侍从,轻微摇‮头摇‬,她厌极了他,这样叮嘱那凡人避开他,仿佛他穷凶极恶,无恶不作。

 他毫不怀疑今若是那凡人有半分损伤,她也会认定是他别有用心,有意为之。可他方才不过只是随意同那凡人寒暄了几句,那屋檐上落下的碎片也死不了人。文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扭曲妒忌的想法。

 她这样关心那凡人,几乎是立刻出现护着他。文簇额角上的血迹顺着下巴滴在雪白的道袍上,血红肮脏的泥泞一片。

 他从头发上拿下一块碎片,紧紧捏在手心里,表情木然,他在侍从们惊讶不解的目光中静了许久,这才调转身缓步回了内室,他想:不能再这样了,他还没有向她道歉,哪怕他没有资格,他也应该找个机会去的,他受不了苦楝对他视若空气,更受不了她戒备敌对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明明她以前对他那样好,明明她以前最关心的人应该是他,那糙不平的瓦砾碎片握在手里,文簇手心几乎满是血。金钟轻响,暮色已至。郑钰曾为太子伴读,与太子乃是少时好友。这太子与郑钰畅谈许久。

 直到天色将晚,苦楝与舟疏都没有见到太子,二人反倒浑不在意,轻松地离开了聆音观。刚回院子门口,侍从就行匆匆地跑过来,呈信禀告要事,舟疏歉意地看她一眼。

 就急急忙忙随着侍从进了院子。苦楝慢悠悠地也要进去,忽然就被一只手拽住衣裙,她疑惑地转身,就见一面容损毁的女子不知何时跟在身后,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语气恳切地求她:“求姑娘帮帮我。”

 ***苦楝立刻去扶她起来:“姑娘不妨直说,不必如此。”夜之中,那女子看她的眼神几乎又自卑又胆怯,似乎十分为难,她的手腕也纤细得有些过分,苦楝顾及她一路遮遮掩掩,拉着那女子瞬间移至一客栈内,吩咐小二要了个雅间,耐心安抚她,要她慢慢说。

 这位姑娘名唤晚渔,是穷苦人家的孤女,因家境贫寒,母亲怀孕期间并没有足够的食物供她养胎,只能时不时吃父亲江边打捞回来的白鱼。

 本以为那白鱼是极为滋补的,谁知她出生时不足月,大半张脸上还带了可怖的崎岖疤痕,自小因容貌受尽欺凌嘲笑,而那苦楝救得公子是她一直恋慕的心上人,晚渔是无意发现他倒在药堂外的,也是无意捡到苦楝那支发簪的。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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