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像是有恃无恐
他不能再向前了!梨画眼见奚殷不肯放手,回身给梦窈、泓虚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合力施法试图用捆仙绳将二人拽回来。
疾空之中,划然一声,那绳索似藤蔓一般灵巧地
上奚殷,却在触到司命的瞬间被极强的气息震了回去。三人脸色一变,却也顾不得这么多,继续施法试图拖回奚殷。
“奚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放手!”“神君,先放手罢!”三人高声叫喊,奚殷仍不管不顾,捆仙绳收紧,死死勒在他身上,他被强大的法力往回拉,他便借力死死拉着司命。可血阵已不过咫尺,他散
的发丝一触及那血气便似纸灰燃尽一般,化作飞烟。他固执地不肯放手:“司命!”
司命正在下坠,也察觉到那人手的颤抖,有熟悉的气息法力正在被飞快地削弱,她更听到梨画一行人的叫喊,她知道是奚殷在强撑,更知道奚殷是不会松手的。
再进一步他必死无疑。榴花阵愈发明亮,朵朵花瓣鲜
似火,血气也愈发浓重,奚殷衣袍被割破,脸颊亦被无数血气冲击,再不能看。
那只拽住司命的手凝出团团淤血,似将死之人一般可怖,而梦窈三人还苦苦支撑,顶力施法,但道道金光仍无可挽回地愈发黯淡。血阵就在眼前了。奚殷已是气若游丝,梨画一行人亦是
疲力竭。
不能死,不能再叫他们任何一人因她牺牲了。无数丧生的天兵,不断重伤的神官,不再平静的九重天,一件件一桩桩触目惊心。这纷
坍塌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喜欢她造成的,换而言之,他们都是因为她才遭此一劫。
她不想再见任何一人白白为她受伤了,她想,若她此身无法挣开阵法,不若将神魂转移于恨水剑身。恨水!司命心中大喊,凝神去唤,试图将所有神力都贯注于恨水之上。
她召出红线同那些看不见的枷锁斗争,心魂都震颤得疼痛起来,她仍铆足了劲去挣脱,试图将神魂寄托于恨水剑身,拼命召唤它。恨水!恨水!
轰然一声,血阵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道不可
视的强大红光,恨水猛地从司命心口横出,一剑击开奚殷,奚殷错愕不已,徒劳地试图再去抓住司命的手。
但终究没抓住,司命飞速跌落,他模糊的眼看着司命眉间绯红的法印明明灭灭,心口红光炽盛,
角却淌下血来,只一瞬,她便消失在榴花阵中。
“司命!”奚殷无力地叫她,但人已被恨水打出数里,泓虚立刻收势趁机去拦住奚殷。恨水在空中疾速飞转,似乎想要追随他们几人而来,奚殷眼睁睁瞧着。回身一掌击开泓虚,飞身而去,试图握住恨水。
榴花阵那些鲜
的花瓣却忽然疯长而出,柔软纤长的花瓣一拥而上,似绸缎一般死死
上恨水剑身,试图拖它回法阵,恨水像
摆的鱼尾一般不甘地挣动。
那楝花断纹的长剑被鲜红的花瓣裹得严严实实,更多花瓣挟着强大的气息前仆后继,纠
而来,剑上的红光妖异刺眼,恨水愈发挣不开。
而奚殷的手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握住剑柄。咫尺之遥,奚殷只听恨水哀鸣一声,砉然下坠,疯长的花瓣志得意满地将它拖入榴花法阵,随即湮没在绯红的光亮之中。阵法已消,奚殷的手再次落了空。
“神君!”“奚殷!”泓虚三人立即赶来,看他面如死灰,更加不知所措。“我没抓住她,什么也没抓住。”奚殷神色平静,像是即将沸腾的火山一般。平静得可怕。梦窈也不知如何安慰,想起司命也是十分难过,丧气地问道:“那是什么阵法,如此奇怪。”
梨画头摇,看向奚殷:“我也不知,不过眼见着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神君不必忧虑,待我们回去从长计议,一定能救出司命。”奚殷一语不发,只低头看着自己青紫的手。
泓虚默然良久,想起方才鲜
的榴花印记,犹豫道:“我知道,那好像是牵魂契的法阵。”奚殷猛地抬头,梨画、梦窈也是一惊。
“魂契?那不是道侣才能结下的契约吗?”梦窈迟疑道,“司命怎么可能和别人结契?”泓虚头摇:“我也是多年前听说的,这牵魂契不过是个传闻,但与寻常魂契不同,结契之后二人便有一避世之所,只要一方施法,两人便可应召躲于那法阵之中,无人能扰。”
他顿了顿,看了看众人,踌躇道:“最重要的是…定要两情相悦之人才可结下牵魂契。”“不可能!”三道声音异口同声道。梨画第一个不信:“神君你是不是记错了。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梦窈也头摇附和,“会不会是那妖孽使了什么手段?”“可是那榴花印记…”泓虚还要解释。奚殷一把打断了他,斩钉截铁道:“只是传说罢了。”泓虚便再不言语,其实他也不信。
在场没人会信,只是那榴花印记如此鲜明,方才司命眉间红印亦是同传闻如出一辙。可那是司命啊…再也没人比他们在场的几位更清楚…司命的心中容不下任何人,遑论一个卑劣的堕仙。
***梦窈下意识摸上自己发间那支精致的茉莉簪,纯白的花瓣边缘是一抹浅淡的紫晕,那是两万年前在蔓渠仙山上,司命亲手赠她的。
彼时梦窈在蔓渠仙山同玉绥神君私会,说是私会不如说是被玉绥使唤、磨折。玉绥神君向来风
,招惹了不少女仙,而梦窈
子天真,便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但时间一长,玉绥便玩腻了。又下界寻了不少美
娇媚的女妖陪侍身旁,对梦窈动辄打骂,甚至在她面前同女妖厮混。
梦窈是万山之神,顺从沉默,怕玉绥不喜,与他相恋之事从来也不敢声张。蔓渠仙山也是她的辖地,但在自己的辖地被人拽着头发掌掴还是叫人不可置信。
她像平常一样顺从地忍耐,任由玉绥训斥:“呆板、无趣,为何今
又来得这么晚?”对她打骂的同时,那双手开始拉扯她的衣裳。
她便知道今
又不会好过,她低眉顺眼地忍,颤抖着任由那双手扯下她的外裳,可一把长剑却破空而来,毫不客气地刺伤了玉绥的双手。
那把剑漂亮又锋利,势如流星,玉绥避闪不及,剑刃一转便割破他的脖颈。梦窈杏黄的外裳轻飘飘坠地,玉绥十指也滴下血来,脖颈侧那一抹鲜
叫梦窈惶然无措。
玉绥捂住了脖颈,愤怒地抬头看来人,却是一身着殷红大袖纱罗衫的美人,华服浓
,丰姿窈窕。剑尖缓缓滴下血来,她只从容地收回长剑,指尖一动,梦窈的身上便重新覆上那杏黄的外裳,发髻也恢复原样。
“好烈
的美人。”玉绥转怒为喜,笑眯眯地问她:“哪里来的女仙,何不报上名来?”她对玉绥视而不见,只神色冷淡地问梦窈一句:“要走吗?”
玉绥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梦窈身上,像是有恃无恐,也知梦窈天
软弱,离不开她,只热烈地盯着那陌生女仙。梦窈胆怯地头摇:“我不走。”
像是害怕那人怒其不争的神色,梦窈只敢偷偷地打量她的表情,但那人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点点头,随意地从头上拔下一支
泽温柔的茉莉簪,亲手戴在她的发间:“那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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