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才怪叫了
姜绍钧搂在青黛肩上的手紧了紧,侧了脸扭头对她道:“你先回去。”她抬眸看了他一会,未说什么,乖乖点了头,带着桃香离开了水榭。
等她走远,姜绍钧将不带温度的视线移到杜嬷嬷身上,冷声道:“孤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孤自有分寸。反倒是你,以下犯上依照府规是该打三十大板后,逐出王府的。”
杜嬷嬷满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无法相信这是对她家姑娘情
深种、连带着对她也爱屋及乌、分外宽容的姑爷。
他顿了顿,又低叹了声,“念在你是初犯,去领三十个板子,逐出府这回便罢了。如有下次,孤绝不会姑息。”说完他便示意正平将人带下去领罚。
他则去了南菱院。刚揭起祥云纹棉帘进了内室,一眼便瞧见少女坐在临窗的短榻上,正
着裙摆,她身边的丫鬟手上拿着一小方瓷瓶,正用手指沾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她的小腿上。听见他进来的动静。
她转过头来,忙把褶裙放了下来,似是要下榻朝他行礼,给她上药的丫鬟一脸忧心地搀着她。
“王爷…”他摆手止了她的福礼,视线滑到她绣莲瓣
枝纹的裙摆上,问道:“受伤了?”她下意识地用手
了
裙摆,接着掩饰
地柔柔笑起来,“妾身无事的,些许磕碰罢了。”他大步走过来拿过丫鬟手中的药瓶,淡淡对她道了一句:“下去罢。”桃香施礼退下后。
他低垂着眸子看她,眸光清冷,语气却短促有力,“坐下。”少女轻轻咬了咬
,踟蹰了片刻,还是听他的话乖乖在短榻上坐下了,他也侧身坐在她身旁,不顾她期期艾艾地阻拦,一言不发地
开了她的裙摆。
入目是一双骨
匀停、纤细笔直的小腿,肤若凝脂细腻,不论是脚踝还是膝盖都生得精致小巧极了,就如同最
巧的匠人打造出的完美作品。因此,那上面一块青紫
的淤痕便格外显眼。刚刚他虽及时拉住了她。
但依然还是让她的小腿在石凳上磕了一下,正好磕到了胫骨上,看这淤青的
泽之深,怕是当时疼得人都要站不起来了。可她却还面色柔和地同他施礼后,又步履如常地离开了。
他面色沉沉地盯着那块淤痕,只觉得刺眼非常,细细密密的钝痛不期然袭上心间,像是有把钢刀在心底深处绞。姜绍钧握着她的小腿,他的手很大,随意一握便能将她细瘦的腿包得绰绰有余,他用手指沾了药。
在她的伤处和周围涂抹了一阵,引来她细细的
痛声,他曾在军中征战多年,这类跌打的伤口也会简单地处理,在确定没伤到骨头后,才一边用着内劲将药膏在她淤青上
开,一边冷声道:“受伤了为何不说?”
“妾身的伤不重的。”她的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他掌心的力度大了些,倒
了口凉气,低低地唤了一声,“…嗯、疼…”他抬眼看她,也未说什么,只是眼神犀利。
她垂头绞了绞自己细白的十指,轻声道:“妾身明白,杜嬷嬷于王爷来说,与旁人不同,”她顿了顿,笑意如水莲般温婉秀美,“妾身不
王爷为难。”宛如被温水浸泡其中的坚冰,纵使寒冰再冷再硬,终究难敌,被温柔的水波一层层融化。
姜绍钧好似听到了有什么“咔嚓”一声裂开的声音,心内升起的万千柔情怜惜,温热情意让他一瞬的无所适从后感到了有什么即将被改变的恐慌。
他沉默着给她上好了药便去了书房,召来了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首领袁奇,冷淡地下了一道命令。“今后,以她的安危为重。”兰初院里依旧草木繁盛、山石精致,初
绿叶
芽,一派生机
之景。
但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的院落同这
和景明之象形成了极大反差。被打了三十大板后,杜嬷嬷躺在
上养了几
的伤,今
方才将伤处养好了一些,感觉到子身勉强能动弹后。
她便不管不顾地从
榻上起了身,撑着子身来到桌案前,拿起一张红彤彤的窗花纸和剪子,开始细细剪了起来。
她的神色认真又虔诚,时不时还眼眸翻上回忆一番,
边是分不清是苦还是甜的笑,格外诡异。待到手中的窗花剪好了,她放下剪子,又仔仔细细地抖开看了一会,才满意地揣进了怀里。
接着,她艰难地撑着桌子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朝院外走去。出了院门,她抬眸看了一眼渐沉的天色,缓缓往南菱院的方向而去。姑爷是姑娘的,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其抢走!
***杜嬷嬷来到南菱院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膳食鲜美的香味隐约飘散在鼻尖,正屋的西次间透出明亮的烛光,将室内的两个人影印在了窗纱上。高大的男子和娇小的女子同坐在一张圆桌上,桌上似是摆了几碟子饭菜。
女子舒雅地
起衣袖,十分体贴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男子面前的盘子中。男子虽没有回夹饭菜给她,却也没拒绝,执起筷子将盘子中的食物夹了起来。
女子微微抬了脸,对他笑了笑,侧颜透过朦胧窗纱,依旧娇美动人。杜嬷嬷立在门前,全然不顾见到她后慌忙要去里面禀报的丫鬟,面无表情地高声道:“王爷,奴婢有事求见!”
画面中的一切仿佛在一刹间停滞下来,丫鬟的劝阻声、室内隐约的偶偶软语瞬间消失,好似连烛火的光都停止了摇晃。
杜嬷嬷捂着放在怀中的窗花,直愣愣地盯着门扉,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见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立在了回廊下,他挥了挥手,拦着杜嬷嬷的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远远避开,回廊下只余他们二人。
“何事?”杜嬷嬷嘴角咧出一个怪异的笑,黑渗渗的双眼紧锁着姜绍钧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这眉眼轮廓多俊啊…当时看着姑娘的目光,又是多深情不悔啊!她长满厚茧的手伸进衣襟里,取出了方才剪好的窗花,两
糙的手指捏着窗花纸,将它抖了开来。
剪出来的窗花图案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圆头圆脑的,额上贴了福字,两只前爪正玩着一只绣球,那窗花剪纸上的小狗神态动作对他来讲是如此熟悉,让姜绍钧仅是扫了一眼便浑身一震。
“姑爷可还记得这个?”杜嬷嬷脸上的神情变得温柔而怀念,配上嘴角古怪的笑意,格外瘆人,“姑娘嫁过来后,每逢过年都是同姑爷一起守岁度过。
姑娘的女红书画都不算拔尖,唯独剪窗花的手艺好,经姑娘的手剪出来的窗花,每样都栩栩如生、造型独特,姑爷也是爱不释手地夸过的。”
“姑娘实心眼,看姑爷高兴,便又琢磨出了这十二生肖窗花,每一只都活灵活现、惟妙惟俏,每年过年时姑娘便都要剪个新岁的生肖出来,”
听到这里,他垂在腿大边上的拳头已经在轻轻颤抖。杜嬷嬷笑着用
糙的手指抚了抚那窗花,“奴婢只学到了姑娘十之一二的本事,剪出来的虽比不了姑娘的。
但到底也还能看得过眼,这不便想着这可是新岁,就给姑爷送来了。”她说完却顿了顿,又仔细看了一眼那窗花,才怪叫了一声,“哎!不对唉!这是戌狗,今年该是亥猪年了。奴婢弄错了。剪了个旧年的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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