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爹爹休沐
宝珍一听,慌张地近前去看,果然好端端的右边少了一小撮发,也是大惊失
,看向陈令安:“娘子。”陈令安
起青丝瞧了瞧,对惊惶失措的二人道:“无妨,莫多想了,只是月香要辛苦些,挽发记得藏起来便是。”
月香方从地上起身。却不知赵邺无故剪了她的发去作甚。陈令安看向铜镜中妇人,不免晃神了瞬,她已不大记得自己年少的模样,然而赵三似乎还在耿耿于怀。
她其实理解赵三,像他们这些生来富贵的儿女有几人是为了自己而活,像自己生母,像母亲。就连陈二,也不是生来就这般冷脸,她记得陈元卿才三四岁那会儿,生得乖巧可爱,还会酥酥拽着她衣角唤“长姐”后来再大些就变了。
可是也怨不得母亲,若陈二废了。国公府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庶子承爵也不奇怪。国公府尚且如此,更何况天家,虽然规矩摆在那儿。
但谁都明白天家是普天之下最不论嫡庶的地方。人人都身不得已,妇人却更难过些,行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就要遭人诟病。像生母一般困在后宅郁郁而终。
或像母亲这样步步为营,陈令安断然不愿的,那
离开庄子后,陈令安数
不曾再去过,她是归家的姑
,府上下人无人敢怠慢了她,谁不知道她是老夫人的掌中宝,王氏持家再好。
那也隔了层,她在府中日子也称心,暇时陪着林氏与几个老姨娘玩彩选,林氏怕她憋闷坏,还主动说要将家里戏台子开了。陈令安没让:“您又不多喜欢这,近来家中无客,无端请了人来作甚。”
“我还不知道你。”林氏笑道,又问起旁的事来,“玉姐儿可还在难过?她那猫既伤了人,也不好再养着。你过些时
,等姐儿缓和些,就送走罢。”
“昨儿二郎派人来抱走了。玉姐儿是个懂事的,知道分寸。”陈令安心有余悸道,“幸而这韩娘子挡了挡,否则伤的就是母亲,我已送了些生肌膏去,没想到她却与嫂嫂
子不大样。”
林氏欣慰笑了笑,她家大娘心善也孝顺,跟大房几乎不来往,却还是因为她走了一遭。“她个孤女寄人篱下,又不是王氏嫡亲妹子,还不是由着人指派。”林氏道,“我看她是个好的,若二郎喜欢,纳了也可。”陈令安没说话。
她知道母亲存了爱护的心思,大房那又一心想让韩初宁给陈二做妾。倒真是不谋而合。又过了几
,八月十五仲秋刚过去。
陈元卿忽亲自来寻她说话,要帮睿哥儿请个先生,睿哥儿如今三岁多,也到了开蒙的时候,陈令安便跟着他到府中“留亭”处。“留亭”为二层结构,自石阶而上,四周都是低矮花木,视野空旷,府中小半景
皆能纳入眼底。
陈令安隐约觉出不对来,哪儿不好说话,非要到这儿,再看下面,郑或如临大敌远远带人守着。连她的丫鬟都不能近前,她盯着自己手尖丹寇,先说道:“这天已不算热了。陈二郎,你办个事还要带我来这上头吹风。”
陈元卿看她眼,低头敲着石桌不吭声。“你给睿哥儿寻的先生定然是好,也不必特意来跟我商议。”她道。
陈元卿终于开口:“睿哥儿究竟是谁的?”陈令安一怔,手捏着帕子笑道:“自然是袁固的,陈二郎,你又从哪里听了闲话,拿来质问我不成?”陈元卿却冷冷看着她,陈令安嘴角僵硬了。
他才挪开视线:“你虽为长,却也是陈家人,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孩子只能是袁固的。”“这事情自不需要你来教育我。”陈令安脸上仍挂着笑,音却比他更冷,好在陈元卿并没有
问她的意思,站起身准备离去,陈令安暗自松了口气。
却不想他又骤然抛了句话来:“先前我去参加宫中筵席,皇后娘娘抱着三皇子的公子,听说这是他正妃所生,细看倒跟睿哥儿有几分像。”陈元卿心思极重,偏将最要紧的话放到最后才说。
陈令安让他砸得措手不及,一时错愕,虽她掩饰得极快,但对陈元卿来说,那一瞬间便足够了。
***她盯着陈元卿离去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让他给诓骗了,她没有见过赵邺的子嗣,陈元卿看到睿哥儿与皇孙长相相似或者不假,但就凭这个,哪里就能扯得上关系。陈元卿这是在诈她。
陈令安念及此,几乎要气笑了。笑自己愚笨,也笑陈元卿竟算计到她头上,她坐在“留亭”上吹了许久冷风,脑子总算清明些。宝珍拿着披风走过来,帮她披在身上:“娘子,天要黑了。您还坐在这作甚,可别吹多了头疼。”
陈令安最是爱惜自己子身,看向不远处斜
轻叹了口气,裹紧披风由宝珍搀扶着下楼。谁料回去院子也不得安生。玉姐儿屋里丫鬟就在院门附近守着。
见她回来忙行了万福道:“娘子,您瞧瞧去罢,小娘子也不知怎么,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奴婢唤她好会儿都不肯出来用膳。”
陈令安以为还是猫的事,玉姐儿万般宝贝她那猫,可前些日子抱到母亲的长柏苑,猫一时发狂要去抓母亲,还是韩初宁给挡了下。
“玉姐儿开门。”陈令安站在门外唤了声。玉姐儿
子软,对着丫鬟锁门不见人,但是听到陈令安的声音仍很快过来。陈令安低头去看,小娘子眸眼通红,却像是哭过。
“姐儿这是怎了?二舅舅让人抱走猫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是已应了你,回头给你寻个更可心的。”
陈令安蹲身下,温声对女儿道。小娘子抿着
不说话,陈令安脾气不算得太好,那点子耐心都用在了一双儿女身上。
她哄了会儿,玉姐儿才头摇开口:“不是的,我今
在外祖母院中,听到外祖母跟嬷嬷私下谈话,外祖母说爹爹已经在相看人家。”陈令安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笑道:“你便是因为这事哭的,上次母亲不是对你说过。
他始终是你父亲,跟他相看谁都无关。饿了吧,陪母亲一同用膳。今晚你跟睿哥儿与母亲睡好么?”玉姐儿羞赧地点点头。
陈令安也未再跟她提旁的。夜里婆子将睿哥儿抱了来,睿哥儿奋兴地在拔步
上打滚,陈令安怀里搂着女儿,借着灯光细看了看小郎君,确是像那人多些。
不过除了陈二,单凭个说不清的长相,谁也不敢把这罪名往她头上安,陈令安勉强宽了宽心,轻声细语给玉姐儿读话本子。
那边睿哥儿玩累,很快就躺下睡着。陈令安帮睿哥儿盖好被褥,扭头来看小娘子,忽说道:“玉姐儿,没两天就是二十,你爹爹休沐,说要接你和睿哥儿回袁家呆一
,你觉得如何?”玉姐儿看着她不说话,半晌才小心翼翼挤出句:“母亲您看呢?”
“到时母亲送你们去,嗯?”陈令安收起话本子,对她笑说。玉姐儿仔细看了眼陈令安的脸色,似乎没有一丁点儿不快,忙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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