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伸手缓缓抹去
钟情慢慢蹲身下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伸手轻轻抓住沉凛膝盖上的布料,“那天有人在后巷买通阿奇,我碰巧看见了整个过程,还用机手录下来了。你说,你能不能跟我走呢?”
她本以为说出这话,把握至少有八九分,却不料在下一秒,沉凛伸手直接拂开她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膝盖,声音愈发冰冷,“碰巧?钟情,你早已不是当年跟在我身后,需要我保护的小拳手,现在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再退一步讲,你要是没有先一步
了证据,做了笔录,你怎么可能见得到我。”沉凛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余光瞥见她微微颤抖的体身,他沉声道,“就算我此刻信你,也磨灭不了那年你和梁予一起,企图拉我下水,废我腿的事情。”
“我那时别无选择,他们拿你和我妈的命要挟我!”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声音颤抖,“让我爱你就这么难么,而且那时你本就想离开拳馆,我…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钟情知道是自己当年不
的私心毁了所有,她站起身,抬手抹掉眼角的泪,“那天看见阿奇,真的是碰巧,我那天只是去买药路过而已。”
话音落下,半响无人应答,她回过头再看去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察警站在门口,原来他真的不会再信她,甚至都不会听她的解释,忽而,她缓缓地笑了。脸颊上滑下的泪被她抹去。
她心里轻松了不少,最起码,他们现在算是互不相欠了。不是么。钟情之所以能录下那段频视,完全是因为当时正在和家里的保姆频视,正准备询问自己母亲到底需要哪种药来缓解腿疼,扭头就看到了巷子里的阿奇。
这些年在老久身边做事,让她下意识地就反转镜头,对准巷子,开了录屏,将整个过程录了下来。
而那头的保姆正好在低头找药箱里剩下的膏药,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发现。频视只有十几秒,却足够说明一切。
因为有了钟情这个证人和她带来证物的存在,后续的一切进行很顺利,阿奇刚好在被关押的人之中,倒是省了再抓人的功夫,沉凛的防卫过当也根据实际情况斟酌后而免除刑罚。
而沉凛和刘局等人,只想知道,李治兴是如何跟阿奇搭上线,为什么不是原本老久手下的人做的手脚,可阿奇只说是有个自己熟悉的客人,介绍的李治兴,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人,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任何缘由。
动机不明,这个案子就结不了。只能等,等李治兴醒过来。沉凛也在等,
夜夜地等,等他的小安醒过来。
***徐意安睁开眼时,入目之处一片昏暗,她
蒙得眨了眨眼,慢
地想,这会儿应该是晚上了吧。有月光从窗户中透处,斑驳的树影被投画在眼前的天花板上,头顶的大灯关着。只余下一旁心电监护机器闪着微弱的灯光,于一室静寂中,跳动着。
显示着她生命的存在,她手指微动,却发现食指尖夹着一个灰色东西,微微偏头,看见电线的另一端连着
边的一个仪器。
那是测血氧
和度的,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徐意安看见了趴在她
边侧头睡着的沉凛,看到沉凛的那一瞬间,她心头刺痛,脑中回忆翻滚,过去与现在
织在一起。徐意安眼眶
润,想抬手摸摸他,右手刚刚抬起。
就被猛地惊醒的男人握住,他仿佛一直没有沉睡一般,只一点轻微的举动,就轻而易举地唤醒了他。
四目相对间,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开口,她怕,他也怕,她怕这是自己回光返照前最后的一隅时光,而沉凛怕的,则是她的苏醒是自己的一场梦。男人黑如墨的眼眸紧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瞬又合上眼睡过去,这样的梦,在她昏
的这半个月里。
他做过太多次了。徐意安正
开口,却忽然感觉到右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是他在亲吻她的手背。
“小安,你醒了。真好。”男人的薄
微微在手背上擦摩,有些
。但她一点也不退缩,反而握紧了他的手。沉凛根本不敢抱她,怕扯动了她身上的伤口,只有自己紧绷的体身里,翻滚着大巨的喜悦,他弓着
背,低头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她的手背,握紧她的手。
“阿凛…”她轻声呢喃,也不确定沉凛听到没有。许久未说话,刚醒来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徐意安张了张口,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讲,只低头抿
,
边忽然抵上一
管,她眼皮抬起来,望见沉凛端着一个纸杯。
“少喝一点,润润
就好,等你喝好,我再去找医生。”沉凛摸摸她的脑袋,指尖划过发丝间的那道疤,顿了顿,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不要着急说话,咱们还有很多时间。”徐意安乖巧地点点头。
就着他的手
了一小口水,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缓缓咽下去,手背上忽而一热,她垂眼看去,竟是沉凛的泪。一滴两滴。
渐渐都砸在她的手背上,仿佛沉重的石头似的,砸得她
口闷疼。明明泪水在往下淌,沉凛却只是微皱着眉,擦干净她手背,又抹了把脸,沉声道,“我没事。”
又见她抿了两口水,才起身放下纸杯,转身出去找医生。病房的门打开又合上,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招进又掐灭。
就那么一瞬间,望着他的背影,徐意安忽而鼻头发酸,干涩的眼眶里涌起水雾,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洇出一朵朵浅色的花,他瘦了好多,整个人也颓废了不少,本就冷硬的五官线条,在此刻更加凌厉,脸颊处的那点
都没了。
黑色的大衣里,步伐浮动间,他身形都显得有些空
的。分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凌晨四点,值班医生做完简单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又跟沉凛
代了两句,才离开病房。徐意安住的是单人病房,此刻大灯被打开。
她靠坐在
上,终于得以彻底看清沉凛的脸。“你怎么…”她声音依旧有些哑,望着他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一时间喉咙哽住,话说不下去,好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沉凛走过来,大手捧住她的脸,扯过一张纸巾,给她细细地擦,半开玩笑地说,“怎么,这会儿嫌老子不好看呐,你可别想甩掉我,”见她眼泪还是不停。
他又逗她,“我们家不允许退货哦…亲。”徐意安只是摇头摇,哭得说不出话,好像那些年未曾
过的泪水,在此刻全部迸发,她抓住沉凛的衣襟,侧头贴上他的
膛,低声
泣。
见她眼泪越擦越多,沉凛索
也就不擦了。长叹了口气,随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里,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缓缓拍着她单薄的脊背。
病房里一时间只有女人低声
泣的声音。许久之后,沉凛听着怀里哭泣的声音渐小,低头看去时,徐意安已经睡着了。
她原本过分苍白的脸颊因为哭泣变得粉红,卷翘的长睫上还有润
的痕迹,一颗泪珠
垂不落地缀在上面,他伸手缓缓抹去,一点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他知道她在哭什么。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