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嚎啕大哭
沉念低头看了眼手表,对周晓丽道,“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一会有人来接我。”周晓丽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侧脸,不知怎么就又想到她身后的鞭痕,“我陪您等会吧。”
沉念朝手上哈了口气,轻轻跺了跺脚,“不用,这么冷的天,你赶快回去。”周晓丽看看打开的车门,又看看沉念,她知道沉念要等的人一定是不想让她见到的,心头笼上一层莫名的
霾。
但又不想让沉念为难,“那我先走了。您…注意全安。”沉念只当她是例行关心,笑眯眯地跟她摆下手,“去吧去吧,你一个小姑娘,放假也去跟朋友逛逛街吃吃饭什么的,别满脑子都是工作工作的。”
周晓丽看着她恬静温柔的笑,喉咙发苦,沉念在她眼里一直是神秘强大的,直到今天她才惊觉,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沉念看着汽车汇入漂流,逐渐驶出视线。掏出机手按下一串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起。“小念?”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音
似乎有些老迈。
“来接我吧。”“你现在在哪?”沉念左右看了下,语气漫不经心,“我也不知道,你叫人定位下我的机手不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继而低笑了两声,语气纵容,“好吧,那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这就让人过去。”沉念没想到白润泽会是这个反应。
自己出言挑衅,但他
就不接招,一时有些索然无味,挂了电话到附近的店随便点了杯茶水等着人来接。
她和白润泽见面的别墅建在南部山区,离军区很近,位置偏僻,途径几道关卡,审查严格。别墅面积不算很大,木结构,很典型的现代美式风格,房子外面有草坪和
泉。
汽车在花园外停下,司机开门扶她下车,她独自穿过草地,阿姨打开门将她
进去,和善地对她说,“书记在二楼等您。”沉念点点头,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特地给她留了条
,不过她还是先敲了敲,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才推门进去。白润泽正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的茶几上摆着茶杯、烟灰缸、一摞文件和一只钢笔。
沉念扫了一眼,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文件最上面那张印着“国内动态清样”几个大字,这大概是攒了一个月的,不然不至于这么厚一摞。
她很快将视线移开,看向他,“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卧室就在书房隔壁,这已经不知道是沉念第几次来这里,衣帽间一多半都是她的东西。
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件香槟
丝绸睡裙,去浴室好好洗了个澡。昨天破皮的地方早就愈合,剩下的淤青一时半会倒是不容易化开,用手摸能明显感觉到和正常皮肤的差异。
沉念并不担心,她不是疤痕体质,之前比这严重得多的伤愈合后配合祛疤膏也都没给她体身留下什么痕迹。
洗好澡出来时白润泽还在书房抽烟,连姿势都没换,他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扶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夹烟,面孔在烟雾里看不分明。沉念赤着脚走过去,头发上的水顺着体身滑落,在深棕色的地板上留下一溜水痕。
她从他
迭的腿双上跨过,腿肚隔着轻薄的棉质睡
轻蹭着他,两腿间的柔软恰好抵在他位于上面的那条腿的膝盖处,她略有些矫蛮地把烟从他指间
出来。
转身扔进桌上那尚有三分之一茶水的杯中,“说过一万次,我最讨厌二手烟,你还总
。”也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双颊红扑扑、嘴巴水嘟嘟,配合上她尚有些婴儿肥的脸,显得又凶又软。
如此一来,这点蛮横在白润泽眼里也便成了娇俏可爱。白润泽今年五十三岁,人生已过大半,怎么也不可能跟岁数都能做他女儿的沉念计较。
他看着被丢进自己茶杯里的半截烟,虚扶着她的
,好脾气地笑了笑,“是我不对,下次一定不让你再
二手烟。”沉念撇撇嘴,“你每次都说下次一定。”说着她便从他身上起来,转身想走。
白润泽攥着她手腕用力一拉,使她再次跌回到他怀里,跨坐在他腿上。腿双间的地方被猛地撞到,沉念忍不住“嗯”了一声,前面是因为受惊和疼痛,但尾音却带了点别的味道。白润泽眼神微变,感觉身下那物什突然就有了反应。
到了他这个年纪,该经历的早就经历,说是阅女无数、身经百战也不过分,加上年龄和体身客观条件的限制,原本已经没有那么强的
,但和沉念一起时,他却常常会忘记自己的实际年龄。
虽然来了感觉,但他并不急着现在就跟沉念做那种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她说道,“来,坐这儿,给我念会儿报。”沉念转头看了眼桌上的文件,略有些为难,“念这些吗?”白润泽看着她点点头,他都不介意。
那她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沉念从他身上起来,不过没有坐到一边,而是拿了文件跪坐在地上,把自己卡在茶几和沙发之间,上半身趴在沙发上。白润泽已经习惯了她这样。
毕竟沉念一向不喜欢坐着沙发上给他念书,说沙发太软,她陷在上面扭着子身不舒服。文件按时间顺序摆放,沉念也没多想,拿起最上面一张就读了起来。
“中州南平当街持
杀人案已造成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央中政法委书记廖启明,安公部部长吴蔚民,省委书记白润泽,省长周涛,省政法委书记纪立法,省安公厅厅长曾省权等领导相继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办案民警尽快破案…
专案指挥部判定该案应为有预谋的故意杀人案,并且在对死者林某某社会关系进行梳理后,认为赵天明具有重大作案嫌疑…”2沉念在读到赵天明三个字时蓦地一惊,抑制不住地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去看白润泽,见他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那一瞬间,除了惊诧,更多的却是愤怒,她忍不住丢开那张既轻又沉重的纸,猛地站起来,怒视着白润泽,“你是故意的?”
白润泽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下头,鼻子里溢出几声轻笑,他看着她就好像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态度宽和纵容,但沉念最讨厌他这样的眼神。
她从这目光中看到的从来不是宠溺,而是绝对的俯视,来自上位者理所当然的俯视。提醒着她白润泽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过,虽然他似乎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但并不妨碍她打心眼里厌恶。“白润泽,这样有意思吗?”男人把玩着钢笔,似笑非笑,“小念,你大可不用这么
感。”
沉念忍不住冷哼一声,“呵,是我
感吗?”白润泽起身,站在她面前,轻轻捏了捏她
嘟嘟的脸颊,而后揽过她的肩,轻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多大的事?”
沉念忍不住咬了咬牙,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她靠在他怀里,沉默了几秒,眼圈一红突然就哭了出来,不是嚎啕大哭,甚至都没有什么声音,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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