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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说话公事公办
 但沉睡的野兽即使没看见、没听见,灵敏的嗅觉依旧能精准捕捉到猎物的气息。走镖的人都是高手,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感知,不知何时起,所有人身上紧绷起来。

 手抚上自身的兵器,眼睛警惕地巡视看似平静无波的幽暗之处,蓄势待发。身旁靠近一道熟悉的气息,郁晚不用看便知道是符松蒙。

 他眼下又变成那副黑面煞神的模样,与她初回见他那般,想来抓贼灭匪一事已深深刻进他骨子里。倏地,只听“咻”地一道破空声响,一杆长自暗处飞梭出来。

 正正刺向抬箱子的一列人去,若是不拦下,这一足以串透三人的身躯。“咔”地一声,长还未近前便被砍成两段。

 不必慕发话,所有人朝箱子围拢,将那六人圈在内里,一道防御一道加快步伐行进。遇上的这批贼匪是些不成气候的宵小之辈,好比那阴险难的鬣狗,他们不敢与高手林立的镖队正面硬碰。

 但一路纠黏着。时不时从哪处放出一支冷,妄图钻空子捡漏。一直到天亮时,在翻越两座山以后,那帮垂涎的贼匪不得不止了脚步,因为镖队踏入别人的地界,动别人地界的肥即是坏规矩,他们惹不起。

 镖队在一处地势易守难攻的林地里安顿下来,慕安排人放哨,余下的人养蓄力,眼下不便生火,只有干粮与清水果腹。

 “昨晚不过是小打小闹,在樊州境内,越往北去贼匪越猖狂,往后八九每天都要与这些人打交道,但只要小心谨慎些,以各位的身手对付那等不成气候的匪徒绰绰有余。

 等穿过樊州,余下的路便与前半月一般顺畅了。到时都能松快些。眼下还请各位吃睡足,入夜后要不休不断行上两夜一,一气穿过鹰庵群山。”慕虽年纪尚轻。

 但颇有头领风范,说话行事松弛有度,武人不同于镖师,有些未见过这等被围剿的场面,现下面色惨淡凄然,他及时站出来说些话安抚人心。

 郁晚割了些软和的草垫在地上,将就着休息,不多时她旁侧的空地上也传出铺草声响,有人在她背后躺下,她知道那是符松蒙。每每看到他,她都会想起一个人,闭上眼,脑海里浮出一张俊美的脸。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一件往事,当初闵宵为了找到她,去曾姑娘那处花钱雇她绑架他自己,她问他找她做什么,他说“我想见你”后又解释说是想和她合作同向闵祥安讨债。

 她当时复仇心切,未做怀疑。树间隙投下淡淡的光,落在郁晚的脸颊上,她将手搭在眼上遮挡,光影漾里,她的角悄然翘起一道弧度。说谎,他就是想见她吧。

 ***鹰庵群山在樊州中部,大大小小二十来座山峰,纵长横宽,山势时陡时缓。夜里林间雾气浓重,视物朦胧,全靠那领路的人用他多年行路的经验、辅以罗盘,指引前行的道路。

 行路的人脚下迈得又轻又快,漆暗在身上,人人面色凝重,气氛肃穆,在这幽邃的深林里、浩渺的大雾中,藏着数双窥伺的眼睛。

 他们对这片土地无比熟悉,也习惯像动物一般夜间出动,那些赶路的人一旦被跟上,除非走出他们的领地,否则难以摆

 “回去叫人。”一道低沉似兽语的声音给出指令,继而有人窸窸窣窣隐入更深处。纵使无人言明,走镖的一行人无不知他们已经被盯上,又一场恶战在即,而他们眼下要做的便是走得再快些、走得再远些,朝鹰庵群山的尽头奔去,早早踏出这片有主的领地。

 不多时,尾随的声响已经不再遮掩,脚步杂乱地踩踏在草木上,发出茎叶折断的脆响,那些人呼呼着。应和着身躯带动的风声。

 “布防!”慕一声令下,除引路人、开路人与抬箱人之外,所有人侧身以背相对,将这几人护在圈内,脚下步伐依旧。

 单凭贼匪发出的动静难以详细判断来了多少人,略估计三十人往上,左右分出两路人马,呈包围状不断缩拢范围。

 对方已在数丈开外,浓雾中现出模糊的轮廓,无需慕多言,练家子的本能让他们面对威胁做出防御与攻击,顷刻之间,怒吼声起,刀与剑轮番上阵,兵刃相割之声不绝于耳。

 “边打边撤!莫要恋战!”慕高声施令。这些武人个个是得了仓牙首肯的高手,若单凭功夫来论,对付这些落草为寇的贼匪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些贼匪的兵器远远不止他们手中的刀,这里的树木、风向、大雾、山势…一切都能为他们所用,变成杀人的利刃。

 好在这些武人都懂见好就收的道理,知晓当下最要紧的是走出这片地方,听到指令便收了攻势,加快步伐跟上前行的队伍。一场鏖战下来,贼匪损失惨重,有的已变成温热的尸体,没断气的倒在地上翻滚痛嚎。

 为首的罗阿五啐一口唾沫,骂出一句不干不净的话,朝旁边的小弟吩咐:“再回去多叫些人!

 告诉大当家的,这队镖师个个武艺高强,不比平常镖队好对付,运的那东西必定价值连城!”贼匪已被甩开些距离,但他们并不死心,遥遥缀在后头。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不过是暂时收敛气焰,等支援的同伙赶到一起扑上来。“郁晚。”慕一边抹去额上的汗,一边朝郁晚勾了勾手。其旁的人纷纷看向她,中间让出一条道,但郁晚未上前,站在原地等慕发话。

 “你留在此处,将后面那些人处理了。若是他们的支援队伍不多时就赶到,你拦一拦,至少给我们挣出半盏茶的时间。”

 慕话音落下,别说郁晚,连其余的武人都一致惊诧地看向他,让她一个人对付这么多条尾巴,且还不知后头会叫来多少人,再强的高手也是人,再弱的对手也是人,人对上人。

 或许能够以一挡十,可让人以一挡二十、三十、四十…还是在这等于对方有利的地界,这岂不是让人拿命去拼?“慕公子,这不合适吧!不如我与她一道…”仓牙连忙替郁晚说话。

 “住口!”慕见众人不认同他,脸色立时变得阴沉。他看向郁晚,话语咄咄人:“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拿的报酬比谁都多,我们请你便是为了在这等紧要关头派上用场!

 只是让你想办法将人拦一拦,给我们争取些时间,并非让你与那些人硬碰硬。”他视线朝周遭的人一转,含沙影道:“若人人都不服从指令,这一趟便要套了。你想拖累所有人?”

 方才还替郁晚抱不平的人一听见她拿的报酬最多,立时倒戈站到慕那一方,心安理得地等着受她争取的便利。郁晚直直瞪着慕

 那目光含着凌厉的审视,他神态自若,说话公事公办,仿佛只是一个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精明商人,可她忍不住觉得他在针对她。原因呢?他们两人无冤无仇。

 甚至走镖前的接触尚算融洽。眼下没有时间细想,她只是对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稀罕他五十两银子的报酬,他也就用这手段让其旁的人对她不满,以将人心拉拢到他那边。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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