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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抿一抿滣
 夜深时难免懈怠,拄着长立在军营门口的兵将皆是两眼离,困得‮头摇‬晃脑。一人脑袋一沉,险些将自己摔地上,连忙甩甩头抖擞精神,忽然,空气中传来火燎气,他耸着鼻子嗅了嗅,顺着气味儿的方向看去,瞬时瞌睡没了踪影。

 “唉!唉!老五,别睡了!那儿着火了!”他猛拍同僚的胳膊推搡人,一边朝其他守夜的兵将打手势,“去几个人救火!”边北少雨,动辄沾点火星就易起火,这里的兵将见怪不怪,那火势看着也不大,五六人列了队朝着火处小跑过去。

 “好好的怎起了火,大晚上的真麻烦!”“谁知道呢,或许哪家上坟,或许旱烟的抖了烟灰,要是能抓到人,通通扔大牢打上几板子就老实了!”“唉,大哥,你听见声儿没有?”“什么声儿?你别疑神疑呃!”这人话还未说完。

 忽然颈间一凉,眼中映入个鬼魅般凌空出现的女子,银光一闪,血急急朝一处汹涌,身躯“砰”地一声沉沉撞在地上。一息之间,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将死的人身,皆是两眼暴突,鲜血从颈间和口腔中一道淌出来。

 郁晚收了剑,从几人中找了个与自己身量相当的上手扒他的军衣和赤甲。穿戴好后,她又捞了一把灰烬往脸上涂抹。

 军营前,把守的士兵见着有个黑头灰脸的同僚着急忙慌地往回跑“不是刚出去?怎的这么快回来?”郁晚将声音得和男子一般,还做出被火熏过后的沙哑,她捂住口鼻不停咳嗽,“咳咳不小心被火燎了。

 脸上烧得厉害,咳大哥让我先回来降降烧。”她皱着脸咳得更凶,“不多说了。难受得紧,我先去洗把脸。”把守的人连忙让路,“你快去用水冰一冰。”

 郁晚一路捂着下半张脸,佝偻着‮子身‬抖一抖,做出一副咳嗽的模样,实际上眼睛溜溜转动着找囚车所在地方。

 越过鼾声迭起的军帐,她在马棚看见了四辆用黑布包裹的囚笼,附近站着八个把守的士兵,她缓了口气,下微快的心跳,捂着口鼻边咳边走上前,声音哑得跟破风箱一般。急忙朝几人招手,“来来来。”

 见她这幅模样,剩下几人都未多想,以为出了大事,一齐聚拢过去。“发生何事了?”郁晚不答反问:“咳咳钥匙呢?”

 “在这儿。”一人掏出来,“是这么回事儿。”郁晚勾一勾手,微俯‮身下‬子将声音得极低,其他人便也一道弯‮身下‬听她讲悄悄话,“刚刚外头发生大事儿了。我跟你们说啊”她面上神秘兮兮,其他人听得正起劲。

 忽然就见她手上一挽,快得反应不及她要做什么,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继而喉间刺痛。这几人离得近,又全无防备,郁晚一招使出。

 他们还未看清她黑黢黢的面皮下十四州人的长相,更来不及做出抵抗,便倒在地上汩汩淌血。郁晚利索地扒了四套赤甲与军衣,将余下的尸首拖拽至原位立起来。

 长深深进土地里作为支撑,远处看着依然是站岗的姿态,她从一人身上取出囚车钥匙,一把掀开第一辆囚笼上的黑布,意料之中的,对上一张憔悴的十四州人的面孔,从身量来看当是个武人。

 那人瞪大着眼看她,惊撼之余,不确定地溢出些欣喜与感激。郁晚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手上极快地试钥匙,低声道:“别怕,是自己人。”

 他干枯的喉咙滚了滚,喑哑道一句:“多谢。”囚笼打开,郁晚将军衣和赤甲扔给他,“换上他们的衣服,放一具尸体进来,把黑布盖好。”

 她叮嘱完,迅速换到下一辆囚车前,重复同样的动作与话语。三个人已放出来,郁晚走到最后一辆囚笼前,忽然心脏一,莫名地生出一股尖厉又酸涩的疼痛。

 她缓一口气,伸手去掀黑布,竟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黑布一寸一寸掀开,那不过是眨眼间的动作,却在她眼中无限放慢拉长。囚笼里的景象缓缓显现出来。

 先是一双修长却怪异瘫软着的腿,再是一双沾着灰尘、骨节分明的手,郁晚眼睫一颤,泪意上涌,黑布接着往上掀起,现出清瘦但宽阔的膛,纤长的脖颈,棱角分明的下颌,高的鼻梁。

 最后是清俊的眉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映着远处明黄的火光,眸光粼漾。闵宵倚靠着囚笼,微微仰脸看着郁晚,薄颤着弯出一道轻浅的弧度,眼尾滑落清凌的泪痕。听见动手的声响,他知晓有人营救,自然觉得欣喜,但当听见来人开口对第一辆囚车中的人说话时。

 他的血与呼吸一道凝滞,幻梦降临世间一般让他恍惚,待神智归位,心里那股情绪瞬间变得复杂又暴烈。

 他自私地想,宁愿没有人来营救他们,也不要是她。可她最终还是走到他面前,他只能安静等着与她如此‮忍残‬地重逢,他看着心爱的女子,喉间蕴着千言万语,终了只是着带颤的声音,轻轻道一句:“郁晚,别哭。”***

 郁晚从马棚里取出几只给马匹饮水的木桶递给穿戴好的三人,“你们把面巾戴上,往北边走,”她指了个方向,“要是门口的士兵问,切记保持镇定。

 就说有人喊你们去帮忙灭火,等出去后就自己想办法回十四州,如果实在找不到门道,就往东南方向去,那里有走私的黑船,通往十四州的浮海。”三人面面相觑,看一眼郁晚,又看一眼闵少使,这岂不是让他们丢下他二人先行逃生,一时无人应承。

 “别耽搁时间了!”郁晚面上冷厉,“等他们觉出端倪,我们都要死在这儿!”“好。多谢姑娘,姑娘保重!”最年长的那人朝郁晚行了个礼,又转向闵宵,愧疚地深深一拜,“少使保重,属下不义!”他说完便领着剩下两人一道往门口去。

 郁晚看着三人走远,转回身在闵宵面前蹲下,视线落在他形状扭曲的两条小腿上,眼里又起猩红的水意,她颤着手指轻轻覆上去,恨不能将伤他的人碎尸万段。闵宵靠着囚车半坐,面无血,额上覆着一层冷汗,浸鬓边的碎发。

 他伸手抚住郁晚的下颏轻轻上抬,拇指细细摩挲她的脸颊,边噙着一抹笑,眼里的温柔浓得似要将面前的人沉溺进去,他轻笑着问:“怎么哭成这幅样子?”郁晚脸上抹了灰烬,本就一脸黢黑。

 她方才落了几道泪,现下定是滑稽得很,她佯作生气地蹙眉瞪他。闵宵笑意更深,声音很轻,像是撒娇般,“郁晚,你听话,先走好不好?”

 “不要!”郁晚想都不想,“我绝对不会丢下你!”闵宵做不到对她发脾气,更不会命令她,他只觉得难过,“但你带着我,你也会走不了。”郁晚管不了那么多。

 她只道:“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闵宵垂下极快颤抖的眼睫,遮住眼里的情绪,鼻息带着颤声,平复片刻。

 他又抬眼看她,笑着道:“好,我听你的话。”他凝视她一瞬,又道:“可不可以把你的匕首给我防身?若是起冲突,我还能帮一帮你。”郁晚将匕首递过去。

 闵宵握紧手中的刀,抿一抿,似是有些难为情,“郁晚,可不可以亲我?”“你方才不是还笑我?”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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