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收了盘子
“哦…哦对,对…”严谨行挠了挠后脑勺,又看了一眼机手。“那个,你大学哪里读的?”阮清梦:“…”严谨行笑呵呵地说:“我看你有点眼
,是不是哪里见过?”
阮清梦不明所以,说:“我大学读的S大。”严谨行一拍腿大:“果然是校友!”说完又问:“你读哪个年级哪个专业的?”“…我2017年毕业,读会计。”“好巧,我也是。”严谨行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读的三班。”“难怪,我读的是二班,三班离我们太远了…诶,你脚怎么回事,扭伤了?”“严先生。”阮清梦打断他,面色严肃,“你不打算和我谈谈你车子的事情吗?”
“额这个…谈!当然得谈!”严谨行干笑两声,挥挥手,“最后一个问题,就最后一个。”阮清梦头疼,这人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你问。”严谨行手指在机手屏幕上划了划,过了会儿抬起头,问道:“阮姐小,你是走路过来的还是打车过来的?”
“…”阮清梦无语:“走路来的,我家就在附近。”严谨行眼睛飘了飘,还想说点什么,被阮清梦抢着开口。
她说:“严先生,我不知道你问这些目的是什么,但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谈车子的问题,你如果不想谈,那就算了。”话音落。
她利落地起身,理了理长裙,拎着包包就往门口走。严谨行赶紧拉住她,开玩笑,怎么能让她走,他的新车能不能到手就看这回了。
“阮姐小,我这人就是嘴巴大,喜欢瞎问,你别介意。”严谨行拍拍沙发,“来来来,坐下,别生气,我们这就谈车子的事。”
阮清梦沉默着坐回沙发,深
口气,问:“是直接赔你钱还是我陪你去替你补漆?”严谨行思考了一会儿,说:“赔钱吧。”
阮清梦认同地点点头,确实赔钱比较方便省事,她原本也是打算价钱合理的话给了钱就走。“多少钱?”严谨行不自在地咳了咳,心虚地看她一眼,底气不足地说:“十万。”“!”严谨行也看出她的震惊,羞愧地低了头。
在心里默念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生活所迫,他深
一口气,厚着脸皮开始胡扯:“我那车用的是进口原料,绝版漆!纳米材料你懂吗,特别贵!
国内都没有的,要运到国外去订购,运费总要算进去吧?还有你弟弟划的那一道直接刮到车窗,我那窗户用的是最新的防弹玻璃,反恐技术…”***“所以,”
阮清梦似笑非笑地眨眨眼,“你那最新技术的防弹玻璃,被我弟弟用自行车龙头刮破了?”严谨行:“…”他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不然,五万?”
阮清梦面无表情。严谨行挫败地低下头:“你还是陪我去补漆吧…”他不适合当骗子,他过不去自己智商那一关。呜,他的最新款兰博基尼,就这样飞走了。
***严谨行送走了阮清梦,捏着那张写有她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条,三两步拐到了屏风后面。
“喏,给你。”他伸手,将纸条递给屏风后的贺星河。贺星河接过纸条,目光在几行娟秀的小字上来回打量,似乎想要从中探寻出什么,指腹在“阮清梦”三个字上顿住,来回摩挲。
“阮、清、梦。”贺星河轻声念了出来,严谨行挑挑眉,“你认识她?”贺星河头摇,说:“没印象。”
“那你听了个声音就非要我配合你整这出戏码干嘛?”严谨行无语,
身下上的西装,
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他把外套甩到贺星河怀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针织衫套上,闷声道:“我说你既然有那么多
七八糟的问题,干嘛不自己去问人家,非要发我微信上…
还有补漆哪要那么多钱,十万块,亏你想得出来,”贺星河将纸条收进口袋,淡淡道:“我说的是一万块,你自己听错说成十万。”
“那也不用一万啊!”严谨行拉了拉衣服下摆,“就十厘米的口子,也不深,我那车才五十万,你干嘛非要为难人家?”贺星河身形微顿。
“我没有为难她。”严谨行“切”了声,从他手臂上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边穿边说:“反正我不干了。你没看到刚才那姑娘看我的眼神,我的良心真的备受煎熬!下回再有这事你自己来!”
贺星河低下头,沉声道:“知道了。”他的手还放在口袋里,指尖擦摩着那张纸条,心不在焉。
她叫阮清梦,她也读S大会计专业,可是他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很诡异的是,他对她有一种熟悉感,非常强烈的熟悉感,她身上好像也有一种致命吸引力,
惑着他出去见她,他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将她狠狠地占有,可是…贺星河目光落在自己的左腿上。
他的西装
刚好合身,穿的黑色短袜,一坐下,就
出冰冷的一截假肢。莫名其妙的,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残缺的左腿。那种感觉,比让他死还难受。
***深夜十点半,白色宝马车停在贺家门口。贺星河打开车门,伸出右腿撑地,把重量尽量右移,然后慢慢挪出左腿,姿势别扭地转身关门。严谨行坐在驾驶座对他抛了个飞吻:“老贺,晚安呦…”
回答他的只有贺星河蹒跚离开的背影。回到家,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只有年长的叶伯在大厅拖地,看到他回来,叶伯
出一个笑容,
了上来。
“少爷回来了。”贺星河点点头,
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慢慢地往楼梯方向走去。叶伯赶紧跑过来,伸出双手:“少爷,我扶你上去。”贺星河侧过子身躲开,“不用。”“可是少爷…”“我说不用!”他突然厉声喝道。
叶伯吓了一跳,无措地站在原地。贺星河满脸皆是疲惫,无奈地
眉心,深呼吸两次,才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叶伯,刚才对不起…不用扶我了。我自己上去。”叶伯眼眶微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贺星河扶着扶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挪,等距离二楼只剩下两个台阶时,他神色才慢慢放松,刚迈了迈步子,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伯端着一个盘子上来,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少爷,你最近还有没有…需要吃药吗?”
贺星河站了两秒,余光瞥见叶伯端着的圆盘,上面放着一杯温水和几颗白色的药粒。厌恶感一瞬间席卷而来。
他用尽全身的理智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打翻这个盘子,克制着说道:“不用了。我最近很好。”叶伯点点头,收了盘子,满是皱纹的脸上
出慈祥的笑意,“那少爷你今天早点睡。”
“嗯。”脚步声渐行渐远。贺星河站在原地,捏着扶手的手掌指节全是青白。惨白的灯光下,他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脆弱囚徒,每一个人眼神里温和的试探和关心,都是朝他身上丢的石子,每一下都锥心刺骨。看看,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家都走得比他快多了。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