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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眼神热切
 但都无果,直到阮清梦出现,在‮机手‬里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秒,贺星河竟觉得恍然如梦。意识离开了大脑,剩下的全是碎片般的画面。

 那些曾经在‮物药‬作用下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刹那清晰,梦里的场景和这些年他小心隐藏的模糊回忆绕,重叠轮换,最后全都指向她一个人,但他们说,她醒不过来,明明只是持续高烧。

 可是就是昏不醒。贺星河的喉头无意识地上涌出酸涩,喉结滚了滚,发出一声如受伤小兽的嘶哑之音。

 伸出手,指尖都还在颤抖。阮清梦的双臂放在被子下,只有左手出被子边沿,皮肤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细瘦的小臂似乎可以看到青色血管。贺星河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左手,掌中的皮肤微凉。

 他执起她的手指,用自己的指腹缓缓摩挲。不想放开,他们好像天生就应该十指相扣。窗台上的兰和瓜叶菊绕相生。

 屋外阳光轻柔地洒在窗边瓷砖,被极高的树木斑驳后只在病房里落下破碎的影,柔光淌在贺星河清隽的侧脸,在阮清梦的身上打着圆润的光圈,她整个人像是躺在了夕阳的淡金色光里。

 他们一个隐于阴影中,一个躺在光影下,唯有紧握的双手,在明暗界处始终不曾分开,这时候的屋里实在太安静了。因为静,一些声音就被放大,被耳朵轻易捕捉。

 阮清梦静静睡着。嘴时不时嗫嚅,说着语不成句的音,梦话说得太轻,只能听到气音,在说点什么呢?

 梦里都还能念念不忘的,高烧到四十度都还记挂着的,是什么呢?贺星河俯‮身下‬,将耳朵凑到她边,细细分辨她从嗓子深处挤出来的微不可闻的几个音节。

 “星…河…”“贺星河…”走廊里人声、脚步声混到一处,外面是吵闹的,此间是静谧无言的,一道门隔出了两个世界。贺星河握着她的手,嘴张开又合上,喉头只有模糊的碎音,他想说点什么,但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是词不达意,最后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阮清梦,是你吗?”他轻声叫了声她的名字,无尽温柔绵,也是极轻极轻的气音,生怕自己音量太高,惊扰到了梦里的她。墨瞳孔中柔情的波满溢到能滴出水,他不语,片刻后再开口,声音中已多了笃定。

 “是你吧。”***严谨行抱着拐杖跟贺星河一块走出中心医院,眼神没忍住,往他身上看了两眼。

 “看什么?”贺星河淡淡道。严谨行紧了紧怀里的拐杖,斟酌了一下,问:“你和阮‮姐小‬…认识啊?”

 贺星河拉开白色宝马的副驾驶座,垂下眼睑,沉声道:“我说过了。不认识。”“不认识你那么紧张干嘛?”

 他疑惑不解。贺星河不说话,使了点力,车门在严谨行面前“啪”一下关上。严谨行:“…”白色宝马稳稳地启动发车,严谨行驾驶着车子出了车库,转头问贺星河:“送你回家还是公司?”

 贺星河闭着眼睛鼻梁,“公司。”严谨行嗯了声,调转车头,往T。Z公司方向驶去。半小时后,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贺星河下了车,又从后座拿了拐杖,敲敲车窗,看窗户落下,里头严谨行对他眨了眨眼。

 “你先回去吧。”说完走。“老贺!”贺星河回头:“怎么了?”严谨行言又止,几番踌躇,瞄了他两眼,才说:“邹庆庆回国了。”

 “是吗?”贺星河云淡风轻,“那预祝你们新婚快乐。”严谨行急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都为了她这样了。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贺星河顿住。严谨行挠了挠后脑勺,犹豫道:“老贺,我…”

 “不是。”严谨行愣住。“什么?”贺星河逆着风,凝视了他一会儿,“不是为了她。”说完就走,不再回头。严谨行看着他缓慢离开的声音,抿成一条直线,叹了口气,踩下油门开车离开。

 贺星河走到公司门口没费多少力气,偌大的公司,因为他爸的原因,没有几个人敢走在他前面或者太过靠近他,小贺总是残疾人这件事情公司上下人尽皆知,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不乐意被区别对待,他们就只好配合他,离他远远的。

 两三步走到门口,却看到那里有人在拉拉扯扯,一站一坐,站的人贺星河认识,是公司的安保人员,穿着公司统一的制服。

 坐着的是一个已然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股底下摊了个蛇皮袋,怀里抱了个签筒,边上还放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包,和安保人员在争执,嘴里念念有词。

 她说话言语逻辑很清楚,情绪也平和,倒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孤寡老人,就是死赖在公司大门边不肯走。

 安保人员站在老婆婆身边好言相劝,乎乎的脸上神情为难,“阿姨,公司门口不让摆摊,你快走吧。”老婆婆兀自摇着签筒,眼皮子都不抬一个。

 贺星河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安保人员本来就急,听到这声音一扭头竟然看到了小贺总,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刚开口,被他挥挥手打断。

 贺星河走到老婆婆面前,弯下,看了眼她手上劣质的签筒,说:“这里不让摆摊,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拿了钱走吧。”纸张摇晃的娑娑声顿时停住。老婆婆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从身后摸出一个二维码递了过来。

 “十块钱。”她说,“支持支付宝、微信、现金、‮行银‬卡。”贺星河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了张红色递给她。

 “我给你一百,够了吗?”老婆婆接过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贺星河皱眉,“怎么了?”

 老婆婆脸皮搐下,弯‮身下‬子把地上的签筒、二维码一股脑儿收到蛇皮袋里,包袱款款地往前走去。边走边嘀咕:“怎么一个两个都这德行…”贺星河见她离开。

 也不作逗留,挥手示意安保人员可以回去了。自己也转身慢慢地往公司里走。“喂,小伙子…”身后苍老的声音响起。

 贺星河停下脚步,转身去看,老婆婆背着蛇皮袋子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冬天萧索,纵然有阳光,天色也像是蒙着一层散不去的雾。她伛偻的身形看着有些单薄。

 “小伙子,我这有个东西想卖给你,你要不要?”一旁的安保人员横胡子瞪眼睛,上来就想推搡她,“你这老人家没完了是不是!给你钱你还赖上了!”

 贺星河按住他肩膀,冲他‮头摇‬,自己走到她面前,问:“你要卖给我什么?”老婆婆在破旧的小布包里掏啊掏,找了半天。

 最后树皮一样皱巴的手掌递到他面前,糙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玩意儿。是一枚黄的星星针,款式简单,像是女孩子会用的东西。

 贺星河盯着那个针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受了蛊惑,手下意识地伸了过去,还没碰到,被老婆婆拿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开。“要钱的!”贺星河喉结滚动,眼神热切,看着针说道:“多少钱?”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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