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摊开一份晚报
没过一会儿,他两人默契地出去谈话了。辅导员做好翁沛三个室友的安抚工作,只说是入室盗窃,翁沛受了点伤,但是那个班长坚持要来看望翁沛,并说自己也许知道嫌疑人是谁。
医务室是早年搭建成仿古的小院子样式,中庭的莲花缸里涟漪泛起,廊下灯笼的倒影在水面扭曲,滂沱大雨将一小朵紫莲花打得摇摇颤颤,漂浮西东。
陶珞跟院领导告别,回到简易病房里。翁沛已经醒过来了。手上捧着一杯水,也不喝,只是发呆,她边上一个女孩子正对着辅导员讲什么,哭得梨花带雨。
辅导员又要安慰她又要注意翁沛的情况,各种手忙脚
。陶珞在门口敲了两下:“打扰了。我来把她带走。”辅导员立刻示意女孩不要继续讲。他站起身来:“请问你是?”
“闯进宿舍偷东西的人我认识,”女孩冲到陶珞面前,语气悲忿,“是我的男朋友…呸,是前男友!个
孙子!分手了特地来讨钱,我拉黑他电话号码,他就跑到我的宿舍里来偷东西!”陶珞道:“确定是他么?”
女孩情绪激动:“他不仅仅偷了钱,还把我那条蓝宝石项链都偷走了!我放在八音盒底座里!我只告诉过他!”“你相信我,下雨天徒手爬三层楼入室盗窃,脑子正常的小偷会这么干吗?”
陶珞说:“知道了。请小声点,你把她吓到了。”班长回头去看翁沛,后者愣愣望着这个方向,沙哑着嗓子开口:“是那个声音,”手指抓紧了被子,她颤巍巍道,“吵架的声音。”
陶珞要把她带走,班长还拦了一下:“让她回宿舍休息吧,下这么大雨,话说出了这事儿我心里也很内疚,我这几天可以照顾小沛…”陶珞面不改
地拒绝了:“不用。”他关上车门。裹着毯子的翁沛还在簌簌发抖,陶珞让司机把空调关掉。
行驶出一段路,翁沛忽然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车窗外雨雾苍茫,城市的灯连成五颜六
的光晕,机手屏幕的冷光照在他沉静的面容上,声音也和雨水一样淡:“你想回去?”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缄默,翁沛一点都不愿意回想起下午在那个阴暗的空间里发生的事情,她眼里蓄满了泪,连忙别过脸,把头靠在车窗上。
沉浮的伤心事里,昏昏
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候,陶珞坐在
沿拿了体温计在看:“三十八点五度,你发烧了。”
他拉开椅子,去找退烧药,回来时还端着一杯白开水:“起得来么?”头顶上有吊灯亮着。离得太近了。眼睛被照得发疼。翁沛手臂支着
褥,刚要坐起身,他又俯身下来,双
相接,将一粒药渡到她口中。
然后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躺回去,”陶珞不咸不淡地说,“放心,这里是我家,我也没有渴饥到向病人下手的地步。”翁沛闭上眼睛。灯光被熄灭。
她轻轻翻了个身。房门还未全部关上,陶珞回头望见她躺在那里,像一张
皱的废报纸,他收回目光,把门带上了。
***学生宿舍发生的那件事情给翁沛造成了大巨的心理阴影,她回去后被两个学校的老师约谈,说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她来到法学院的行政楼地下会议室,一个女老师给她开了门。
对面坐着本校的老师和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心理研究室的女老师和翁沛坐在同一侧,温暖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细声细语地安慰:“没事的,同学,不要紧张。”回忆起那天下午,她言语还算冷静。
就是体身克制不住地发颤,纸杯握在手里,杯中半满的热水微微晃
。其中一个负责人问道:“也就是说,嫌疑人中止了自己的犯罪行为?”
翁沛想起那个人举起的水果刀刀尖和陶珞毫不犹豫伸过来的手臂,她捏紧了纸杯子,脸色苍白:“不是,”抬起头,“请您不要混淆字眼,我今天愿意配合你们咨询,不是默认私了的意思。”
那负责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好,我明白了。”离开的时候,心理老师送翁沛到校门口,忽然对她说:“小同学,老师有一位朋友当年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她更不幸一点。
身边朋友家人都信奉受害者有罪论,她自残杀自好几次,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翁沛看着她,不说话。
今天是个阴天,外面风冷,老师裹紧自己肩上的小披肩,望着马路对面笑道:“后来她成功自救了,并且活到现在。
刚才在会议室里说的那番话,让老师知道你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希望你早
走出阴影。”她回到学校门口的酒店,陶珞打了个电话过来。“在哪?”话音伴随有打火机的咔哒声。
翁沛今早醒来后就悄悄离开了他的公寓,连声谢谢都还没说,不免有点心虚理亏:“回学校了。
昨天谢谢你,学长,连累你也受了伤。”良久,听到他嗤笑:“就这样?”翁沛脸一白,低下头。
“从你学校坐23路到最近的地铁口,搭乘4号线商业区方向,XX桥站下。”她依照陶珞的指示出了地铁站,发现附近是C大第一附属医院。
翁沛刚要给他打电话,就看见门诊大厅的玻璃门后,陶珞穿着白大褂和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瞥见树下的人,陶珞冲她勾了勾手指。两辆C大校车载着白大褂医学生们往返见习,陶珞看起来是个
离集体的人,只站在台阶上,神情冷淡地觑着她。
“烧退了吗?”翁沛“啊”了一声,反手摸自己的脑门:“我不知道…”话没说完被他拽了过去:“过来我看看,”陶珞扶着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额,片刻后放开她,“需要打针。”
门诊大厅人群来去,翁沛柔软的头发丝从手指间滑过,灯光照在她雪白的额头和姣好的眉目上。他忽然觉得很奇怪,于是在收回手之前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无缘无故发什么呆。”陶珞将她带去换了纱布,顺便拿了几副药。
不知道合不合规制,反正由于他穿着白大褂,两人一路通行无阻,在周末人满为患的医院,号也没挂,从就诊到打针再到取药只花了三十几分钟。从医院出来,天完全暗了。
陶珞的白大褂早就
下,随手外翻过来迭起,见翁沛盯着他手上看,就问:“你看什么,烧糊涂了?”翁沛是有点糊涂了,她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白天反复低烧,懵懵懂懂被陶珞捉住肩膀,带过地铁闸门。
“不对…”地铁车厢门关上,她回过神来,“你要做什么?”陶珞在她旁边坐下,摊开一份晚报,目不斜视:“拐卖女大学生,看不出来吗?”地铁上显然不是沟通的好场合,她打了针又有点困倦,强撑着眼皮子到出地铁口,身上被晚风一吹,终于清醒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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