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看见段余宁
她换了另一条腿抬起:“裴燃会带走这个孩子,这是我和他约好的,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三天两头来看我,带我去医院做产检?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他是我姐姐的丈夫,也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滕书漫说:“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有点恶心?”翁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生下孩子我就要走了。离开这个地方,”滕书漫目光平静,“这半年来真是麻烦你了。
经常替我这个孕妇去搜罗各种零食。对了。我很好奇一件事,我看你好像不爱吃零食?”翁沛说:“习惯了。以前有人不爱吃,我也不怎么吃。”
滕书漫关掉音乐,结束了锻炼:“你也别纠结了。顺其自然吧。缘分这种事是很奇妙的,本来以为没有的,往往要纠
,本来以为有的,往往要错过。”
翁沛说:“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缘分。”“没缘分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总比有孽缘的好。”
滕书漫说完就回房休息了,她也回到卧室,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像是回到等司法试考成绩出来的那几天,总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明明知道那个最可能出现的结果,还偏要自寻其扰。
房间角落里有个小茶几搁着她用了很多年的笔记本,木质地板很凉,脚上穿了袜子也还能感受到冬天的寒意,她想起之前小萝莉书记员说的“C大请来的专家鉴定人”就把笔记本电脑打开。
在网络上搜了一下段余宁的名字。搜索结果出来第一条是C大生化学院的公告,说近期设立一项和国外大学联手的研究项目,研究人员名单里第一个出现的中文名字就是段余宁。什么奇奇怪怪的研究项目,一点论文资料和前人研究成果都搜不到。
***恒温箱里的幼猫睁开了眼,发出一声细细呜的猫叫声。实验室的助理凑过来说:“还真的活了啊…难怪说猫有九条命呢。”另一个年龄稍大些的研究员冷不丁道:“人都能活,猫为什么不能活?”
那年轻的研究员立时噤声。恒温箱的小门被打开,幼猫挣扎好几次才勉强站起来,颤巍巍往出口迈来。段余宁站在原地,口罩挡住大半张脸,他的视线微垂,看向地上那只瘦骨嶙峋的幼猫。
那只幼猫径直走向他,在他脚踝处蹭了蹭,似乎是怕冷,依偎着他的鞋子卧下去,在他的两脚中间蜷缩成一团。年龄大的研究员冷笑道:“看看,只有小怪物会亲近小怪物。”
段余宁把猫抱起来,摸了摸它几乎蹭没
的脊背,他说:“我自己来处理它。”市中院近
同意并接受了达山区法院报请的一桩医疗纠纷案件的管辖权转移,翁沛接到开会通知也有点疑惑,因为这案子无论怎么看都是民事庭的活儿,她提前五分钟来到会议室,却发现人都到齐了。与会的都是刑庭的同事。
她和另外一名法官助理坐在最外圈的小椅子上做会议记录,这起医疗纠纷案件闹得沸沸扬扬。
她们早前就有所耳闻。案子当事人一方是个颇负盛名的神经外科医生,该医生出于种种原因在患者危急昏
、无法签字的时候擅自决定开刀,兵行险招救活了脑出血患者。
但是患者家属一直不肯现身照顾,医院又总归不是做慈善机构的,病人疏于照料很快去世,而家属收到一大笔医院的手术费催缴单时不干了。
闹到门诊大厅还拍频视上传到社
平台,被自媒体疯狂捏造文章,引发了一场攻击主治医生的网络力暴,本来指望着巡回庭大发慈悲给拎走该案去处理,结果兜兜转转还是下发到中院来了。
并且莫名其妙花落刑一庭。身边的杨助理悄悄对她说:“这也是山区调研的原因,那患者家属说自己老家那边的人都有这种毛病,根本不需要开刀,还和医生产生了肢体冲突。”“冲突?”翁沛问,“所以发展成医闹了吗?”
“不是,”杨助理说,“部队医院能让你闹么?你手边程序卷宗翻翻看,警方调查结果是冲突的时候那过世患者的
子被主治医生推搡了一把,脑袋撞到墙上一命呜呼了。”
翁沛打了个寒颤,望向会议室前方的投屏,那里正放映一张达山区的地形图,标出了三处红点,是他们此行访问调查的目的地。会议结束后她去洗手间出来,给陶珩悠打电话,说自己周末就要去山区,不能去看望他了。陶珩悠很伤心。
他小舅舅去进修大半个月,小沛姐姐也忙得团团转,没有人来他的小院子玩,小男孩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翁沛安慰了几句,同事的电话又打进来。
她只得匆匆挂线回到办公室。临行前一天夜里,调研小组又开了场会议,她回去得晚了些,意外的在电梯口碰上段余宁。如果等下一趟电梯就显得太刻意。
她只好跟着他一起走进去。一进去就前后各据一角,她假装低头玩机手,段余宁忽然笑了。翁沛转过脸,看见他靠在电梯壁上,神情疲惫,所以闭眼睁眼的动作都慢了些,他的体身微微往前倾,是想和自己讲话的样子。这种神情以前在
上见过,翁沛想起一些事情。
立刻就红了脸,警告道:“你别过来。”段余宁非但不理她,还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手臂横过来的时候,翁沛贴着墙壁蹲了下去,在地上缩成一团。段余宁的手指停了停,接着。按亮了楼层键,他的声音自翁沛头顶上响起:“你怎么了?”翁沛尴尬不已。
把目光从他干净整洁的
腿上挪开:“…站累了。蹲会儿。”段余宁望着她的小脑袋,从上方看下去。
视线会经过她的睫
、秀气的鼻梁和…因为紧张而咬住的下嘴
瓣,不知道今天涂的什么口红,有种小心谨慎的风情。“起来吧,”段余宁说:“到了。”电梯门应声而开。
他率先走了出去,翁沛连忙站起来,两个人同时拿出钥匙开门,同时走进去,又同时关上门。
滕书漫站在客厅在吃栗子,耳闻目睹他俩开关门的动作,打趣说:“两扇门长得一样,我得在家门口贴个标识,免得哪一天你走错门,进他家里去了。”
“不可能。”第二
,天还没亮她就出发去单位,印着市中院字样的大巴车上一共坐了七个人,杨助理临时被分配了别的任务,所以她和另外两个行政人员坐在靠后的位置。
幸而路上没什么需要核对的材料,翁沛在车上补了一觉。醒来正好到了一个休息区,集体吃了午饭,有半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
她溜达到附近,发现这一带是刚刚开发的旅游景点,休息区后面就有一片湖,正对着苍然远山,湖畔芦苇摇曳。
她捡了块小石子,回想着陶珩悠那孩子之前是怎么打水漂的,扔了三个都是直接沉下去,事不过三,但总有突如其来的“四”比方说湖面掠过的小石子和泛起的那一连串涟漪。
翁沛别过脸,看见段余宁,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段余宁又捡起一块小石子:“研究院组织去达山区考察。”小小的水花在阳光下溅开,他望着湖面和远山:“要下雪了。小沛。”她返回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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