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个位置
沐沐顿了顿,没有回避,淡笑应是,顺便提了缘由。景苑城离这不过三
路程,她身上又满是风尘仆仆地痕迹,再结合近来的盛事,店主能猜出来并不奇怪。
“真是,若不是放不下这店子在下也想去一睹风采,不过真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远,那贵草镇离这,少说也有近一个月的路程啊。”出了店子有段路了。
那店主的话却在沐沐脑海里盘旋。婚期敲定是一周前的事,依君瑾花与顾思泉的
子,是不会大肆宣扬的。
有谁在特意扩散消息。沐沐在路边的面具摊停了会,打量那琳琅满目的、或鬼或兽的样式。是想引
谁呢?或者,想在那场婚礼上做什么?
她的手指停顿在银色面具片刻,轻轻捏起。透过那挖空的眼,似乎瞧见了某个捧着医书的淡漠男人。罢了。
出了事,自有人能撑着。连灭世都
过的他们,早已不是需要护在羽翼下的幼雏。沐沐相信他们的能力,就是太过习惯把握一切,这大概是为了修改剧情疲于奔命,留下的职业病吧。
啊…习惯这种事情,果然不是说没有就没有。有点无奈,又有几分说不明白的感觉。手指一挑,银色面具归了位,她离了摊子缓缓往回客栈的路走。
哒哒哒…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她回过神,让了道,
过的风吹掀起她的帷幕,就是那一刻,她与马车上不经意看来的眼,撞了照面。银色的面具,淡蓝的眼,束起的银丝。沐沐瞪大眼,那车里的人也是。
***风很快地停下,垂下的轻纱再度掩去两人
错的视线。嗯…问题来了。沐沐微微蹙眉,有些困扰,她该是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然后逃跑,还是视若无睹地略过。
然后逃跑呢?照安子舟那淡漠
子来说,不论哪个选项似乎都差不多,但她就是觉得,这时候碰上他,会有麻烦,果然还是走为上策吧。呼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转身,眼前的轻薄就再次被
了开去。
白发高束、眼眸如冰的男人,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穿越了他最讨厌的喧闹人群,一步立了在她面前。
帽子的帷幔被
到了帽沿上,让她不得不
向他的俯视,只见银色面具后的澄蓝眼眸已没有最初的纷
,转而漫上了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与锐利。沐沐虽然眼里倒映着安子舟的样子,脑海里所想着的东西却早飞出了九天之外。
她被安子舟亲自在大街上堵了路?噢…这简直是她穿越以来遇过最崩人设的事了。待事待物从来都是淡淡冷冷、甚至带有轻微洁癖的天药谷主,即使是最惹恼他的那几次,她也没看过他举动如此出格。是什么不对?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天道到底又搞出了什么蛾子?这头心中呐喊着,那头的安子舟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一声极轻的冷哼…沐沐那纤细的腕上已是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经脉处被按住摩娑的感觉伴随着令人发颤的低温,沐沐忍不住抖了抖,背脊无法控制的寸寸冰凉。似乎探到了什么,安子舟的眼眸眯了起来,“上车。”他拉着她走,语气强硬。现在可不是震惊的时候,这一去,绝无法轻易
身。
“那个,谷主啊…我还有点事,可能无法奉陪…”她
出最无害可亲的笑容打着哈哈…站住,暗暗与腕上那股力道抗衡。“上车。”安子舟还是那两个字。
“我真的…”沐沐还想着理由,安子舟已是倾身下来,雪白的额发扫到了她的颊上,淡蓝的眸忽低冷下,风雨
来。被握住的腕上,那力度忽然加大。
“君沐颜,你到底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鼻间充满沁凉药香的同时,男人的声音靠近着响,一字一字咬地极重,语间尽是沉怒。“哈?”胡、胡闹?她又怎么了!
贴近的距离与语意让沐沐差点原地弹起十尺。胡闹这个词不只是一种不满,从安子舟的嘴里讲出来。
更带有上对下的斥责意味,他们不过利益
换,各取所需,没有师徒之名,天药谷人也多以待客之礼对她,自然没有什么辈分阶级,安子舟是傻了吗?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有误会,那就随我回去解释。”还给不给人说话了啊!对于安子舟的越来越盛的怒气与行为摸不着头绪,沐沐坚定的在逃跑这个选项上打了个勾。
“…我知道了。”呵。被扣住手里暗暗蓄起少得可怜的内力。她丧气似的垂下眉眼,无奈而温顺。
“走了。”安子舟凝视她,抿紧的
线淡了淡,他侧过身,扣着的力道不自觉放松了些,语气也软下来,就在这放松的一刻,手上的
道被一股弱却精确的力道弹上,瞬间的麻痹使他失去握住的力气,给沐沐挣了出去,他一顿,眉头瞬间倒竖。
“君、沐…”一只帷帽与无数的烟雾咒、胡椒弹扔到了他脸上。“得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叫啥了。”“…”安子舟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周暴涨的怒意。***
远离城中心的小树林,某棵不起眼的树上。沐沐停下运着的凌云步,
着气,大汗淋漓,发丝凌乱,狼狈倚着树枝。
心跳如雷,若不是她有把各式符咒、暗器、药品随身携带的习惯,这次说不定真的凶多吉少,想起被她扔了一脸
七八糟的安子舟,她轻哼一声。强行带走?就算她没了功力,也是没门的事。
她抬起右手,手腕上头深深的指印像是烙印上去一般,“这到底是…莫非是小瑾花的婚礼刺
到他?不像啊。”
沐沐自言自语,冷静下来后,她寻思起原作里,安子舟爱上后的偏执死心眼,心头微重,她可以确定,在君瑾花与顾家小子好上时,他是无所谓的。
难道一切都是假象?他其实爱瑾花爱的深沉,所以对她这个撮合两人的浑蛋师父格外忿恨?沐沐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完全忽略了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这连云看来是不能久待了。
响指一弹,身上的衣服便换了套,厚实而保暖。拉拉衣领,她合上眼帘,打算先在树上将就一晚。
呼吸逐渐平缓,沐沐微微歪过了头,脖颈上一抹朱砂也随之显
。水滴似的印记,充满生命力的脉动,很快就隐没在细白的肌肤底下,那个位置,在遇上安子舟前,还是空的。
***安子舟端坐在马车里,衣着东黑一块、西黑一块,白净的脸上也有不少污渍,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左手里的帷帽,像是这样就能看到那个一晃眼又消失的女人。
手里似乎还残有她的温度,还有那孱弱的脉络。倒是他忘了。依她那闹腾
子,就算是没了功力,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就乖乖就范?
他垂着眸,淡蓝的眼睛里风起云涌,然而,在他的心中此刻喜大于怒。因为那鲜活的温度,她对他来说,就是如此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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