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
“不用问了。”廖逍打断她，“想让我死，就动手。”她咬牙切齿的恨意反而让话语很轻，“你以为我不敢吗？！”
＊＊＊廖逍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他举起颤颤巍巍的手，艰难地捡起
前的氧气面罩，缓缓覆盖在脸上，他
重的呼吸平稳了些。祝笛澜也在平稳情绪，与老狐狸争斗，激动和不沉稳只代表输。她随手翻翻病历记录，就扔在地上，打量起那数不清的管道来。廖逍的情况已经很糟糕，说是临终也不为过。只不过富人的财力，让他硬是把命吊在了这些管子上。祝笛澜拉拉一
输
管，语带威胁，“没了这些，你活不了了。对不对？”廖逍只闭目养神。“你一天要靠多少止痛剂？”“多到足以杀死我。”他淡淡地说。“那你怎么还不愿意死？”
“我愿意，”他的嘴角
出一个虚弱又充满嘲讽的笑意，“可惜，有人放不下。”祝笛澜端详他，“我问你，你与我生母，苏姚，有过
集吗？”廖逍终于看向她，放下手，氧气面罩再度掉落。垂垂的老人，眼中似乎还留有最后一丝星星点点。“见过一面。”“只凭这一面？”？“她很出众。怪不得约瑟夫愿意为她离婚。”祝笛澜忿忿地质问，“她与你有仇吗？你要这样害我？！”“没有。这又有什么关系。”几年前。
她对廖逍的依赖早就被凉水浇透，更是在知晓他的计划以后，彻底心死，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这样的无用功她何尝不知，就像在魔鬼身上找人
，她骤然站起，眼里噙泪，“我恨你！我恨不得亲手把你碎尸万段！”廖逍目视前方，神色毫无波动，不知在凝视何物。“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经历了什么！生不如死！”“你的性格但凡怯懦、顺从些，或许都不至于这么辛苦。”“你在嘲讽我？”
“我倒觉得，是我死前对你说的唯一一点好话。”他冷笑，“这里，人人都苦，都要挣扎。你以为你可以当普通人？没有这样好的…”
他无法说这样长的句子，以至于难以为继，猛烈地咳嗽起来，祝笛澜的手不自主地攥成拳头，她的体身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说，那些能把我置于死地的罪证，在谁手里？”“这是我为顾宸最后铺的路…”
“我要是出事，你以为他会原谅你？”“他会理解我的苦心。”廖逍喃喃着低语，好似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对得起莹莹…”“你错了。以前我是被蒙在鼓里，现在，你不见得斗得过我。”
祝笛澜冷漠地扯扯嘴角，“你还可以活久些，看看你最得意的学生是如何毁掉你的。”说罢她甩手就要走，“让你亲自感受被背叛的滋味！”
“等等…”这话说得急了些，以至于又被猛烈的咳嗽替代，他咳得这样厉害，足足一分钟都没有停息。祝笛澜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就算他咳出血来，她也漠视。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廖逍终于缓过来，“我把这唯一的机会送给你。要杀我的人这样多…”
她挑眉，讽刺道，“是吗？这么荣幸？”廖逍缓缓闭上眼，
出安然的神情，“你要是还恨我。就把这讨厌的仪器关了。蚊子声吵得我不能睡觉。”祝笛澜怔了怔，意识到他竟然真心向她求死。
“机器一关，我凭自己只能呼吸十分钟。”她走到
边，“你以为我不敢？”“我知道你敢，反而是那三兄弟不敢，我连死都不安心。”廖逍平和地说，“如果你要是没那么恨我。那大可以留我一命。”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仪器前，盯着心电图看了许久，她心中忽然镇定，冷静的思绪重新控制了她的行为，这让她的语调也平稳，甚至带点轻柔，“就这样让你死了。真是便宜你。”
“我知道。”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眶里泛起泪珠，她侧过头，认真打量
上那濒死的老人，“这些止痛剂，是不是让你很痛苦？”“你不会理解，年轻人总觉得，只要活着就好。”方才的剑拔弩张好似忽然间烟消云散。他们又重新归位到老师与学生的位置上，谈话是如此地心平气和，祝笛澜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命运？被你找到的那一刻，就又回到了我命运的本位？”
“你若是这样想，也无妨。”廖逍闭着眼，仿佛已然入睡，“见到苏姚与见到你的感觉一模一样。
事实上你们很相像吗？我已经不确定，太多年前的事了。是那种感觉把我扔回了那场宴会…”
祝笛澜抿住下
，一掌拍在那红色的按钮上，带着满是愤怒的恨意。输送生命的仪器停止了工作，那细微如蚊蝇的机械声响戛然而止。廖逍依旧闭着眼，很是安详。祝笛澜俯身下，恶狠狠道，“你记住了。你是死在我手里！你可以好好看看，我是怎样毁掉你的计划！”
廖逍苍白的双
颤了颤，似乎说了几个字，可终究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五分钟，廖逍的膛像瘪气的球，慢慢静止了。变得毫无起伏。心电图上那代表生命的线条越来越不明显，逐渐地，成了一条直线。这条线被彻底拉平的那一刻，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护收到信号，纷纷狂奔而来，在病房门口等待的三人这才发现不对劲，他们迅速冲进病房。有人进来，祝笛澜依旧显得很悠闲，她慢悠悠晃到窗边，让出一片位子。
护士把病
放平，迅速开始做心肺复苏。罗安看看静止的仪器，平静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显现出大巨的愠怒。祝笛澜无谓地偏偏头，淡淡地说，“他又不喜欢，不如宣布死亡了事。”凌顾宸和覃沁脸上是纯粹的震惊。因为愤怒，罗安的手指不由自主地
动着。心肺复苏持续了十分钟，所有人都显得很紧张，只有祝笛澜微笑着嘲讽，“死都死不安心，要被人按断几肋骨才作罢。”医生挥挥手，停止了抢救，看了眼手表，宣布了死亡时间。护士们开始把廖逍身上的导管逐一拆下。确认廖逍被蒙上了一块白布，祝笛澜才抓起手包，准备离开。罗安的愤怒已然势不可挡，一瞬间。
他就
出
间的手
，直指祝笛澜。凌顾宸与他的反应一样快，他刹那间挡在祝笛澜面前，冷静地劝，“不要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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