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本想提醒公主，邓恪下个月才会动身离开，戏才刚开场，可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说。华
长公主一直都美貌异常，可原来，当深情又包容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还能更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堪一击。心里的某处，有种酸涩的感觉在蔓延，用尽全力也
不住，只好任由它肆
，这感觉让他既新奇又恐惧。常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嫉妒？愤怒？不甘？他有什么资格！他本该当个看客，不小心做了戏子，却把自己当成了戏中人，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了。＊＊＊“使君，都安排好了。咱们真要这样做吗？”迟英犹豫道。
要这样做吗？这个问题他也自问过无数次，邓恪望着浩
不绝的江水，陷入了思索。入冬之后的江景其实无甚可看，千山浑骇，万木萧条，邓恪转身回望，迤迤的皇家仪仗绵延数里，看不到尽头。这次皇帝给足了面子，亲自带文武百官出城给他送行。在灵秀行宫接连设宴几天，将他的回程一拖再拖。又有皇后先前为太子染恙发了宏愿，在附近的龙恩寺吃斋念佛、诵经解厄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明
方才功德圆满，皇帝便借故又留了他一。与其说是拉拢或威慑，更多的是想把华
的各
情人展示给他看吧，这些天公主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连龙恩寺的和尚里都能找出几个她的相好。皇帝的心思还真是十分好猜，堂堂天子竟是这样格局，邓恪嘲讽一笑，他们演的不累，他却已经看累了。
迟英在一旁撇嘴：“人家心里早没你了，就使君还在这巴巴的念着。属下说句不当说的话，瞧这大陈皇帝的模样，西边的半壁江山早晚是使君的囊中之物。使君是要成就大事的人。
为了公主只身入建康已经是冒险，真带上公主能不能顺利
身就难说了。再说，公主的放
名声咱们在益州都听说了。这次真见着了，果然传言不虚。使君你何苦为了个不贞不义的女人一再涉险。”听到对华
的议论，邓恪沉下脸：“不得妄议公主。”他眉头紧锁，“你没和她一块儿长大，人云亦云的话以后不要说。”迟英追随他多年，心知他不是不讲事理随意迁怒的
子，仍旧直言道：“人都是会变的，使君的一块儿长大也不过就是三四年光景，分别却已经十年了。公主八年前都拒不见你，如今使君又怎么认定了她会与你重温旧好？”邓恪不言语，他其实不知华
是怎样想的，更重要的是。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如今的一腔执着究竟算什么。少年的爱恋，正热烈的时候被当头浇了一泼冷水，这个坎儿任谁都没那么容易跨过去，可怎么说都过去快十年了。早就过了当初时时刻刻念着的阶段，他并不是那么多情的人，之前几年也有其他女人，日子过得也算得上风光，并不经常想起公主来。
他也是理智的人，晓得人多少都会对没得到的东西有些执念，过往种种总会在打磨过的回忆里愈发刻骨铭心，可是，也许是丽娘去世之后的打击太大，也许是蛰伏多年的求而不得又冒了头，总之。
他半是试探半是倾泻地给公主写了封求援的信，本也没抱多大期望，公主的帮助于他多一分大有裨益，少一分与大局无碍。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公主倾情相助，惊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无论此番行径多么荒唐。
他到底确定了一件事，公主还念着旧
情分，是能与他雪中送炭的人，所以他就算冒险也要还上公主这份情。可冒失失的赶来，与皇帝虚与委蛇了许多日子，却更加看不懂公主了，她不排斥他。甚至可以说很亲近，可是那笑脸底下与往日毕竟不同，毫无期待，也不给他任何希望。真要带她走吗？他的计划是铤而走险，可他有些耐不住计划成功的大巨
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把她从他身边夺走了十年，总该眷顾他一次了吧，良久，他对迟英说：“按原计划行事，不过，我要先去见公主。”去确定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望的事情。
后天维允就要离开了。近一个月来，华
除了被迫无奈，总是避开与他见面，可临别送行于公于私都避不开，华已经随銮驾在灵秀宫停驻了几，此时竟有种终于快结束了的感慨。行宫比皇宫小得多，近
却挤进了大半个朝廷的人，一时间纷杂熙攘，热闹非凡。华跟着闹了几天，渐觉无聊，便携了几个身边人轻装到龙恩寺小居，借着探望皇后和参禅的名义取些清静。清静注定与她无缘，这天
来一个稀客石辟
，带来一个让她透心凉的消息。“你说的是真的？！”华
惊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石辟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用他一贯嘶哑的声音道：“确实无疑。若邓使君执意走水道，官船一过历，内卫会用布满药炸的小船替换副舰靠近主舰，同时在岸上放箭点火，冬季北风强劲，一旦起火瞬间爆炸，船上人绝无生还可能。”＊＊＊华
已经信了大半，心中震怒不已，再开口声音冷然：“我并非不信大统领，只是仍有些疑问，愿大统领能与我解答。你既有心相助，为何不去知会维允，而是来找本宫？”“邓使君爱惜羽
，不屑与我等佞小人为伍，臣的话他如何会信，说实话，这建康城里也只有公主的话，是他能听得进的。”石辟
了嘴角，华权当那是个微笑。“只要不乘船，就能全安吗？”石辟
摇了头摇：“今时今，陛下对内卫也不再尽信，臣确实只得了这一处命令。不过臣以为，邓使君麾下皆是身经百战的军中好手，在有防备的情况下不见得会落下风，何况，陛下总还要顾及些脸面。”华
点头，石辟的态度可以算得上坦诚。只是她仍然不解：“大统领既然无意在维允面前领功，为何要管这遭闲事？”石辟
皱了皱眉，不以为然地说：“陛下行事冲动，不计后果。臣一个小小的内卫统领，依附皇权而生，略享了几天富贵，如果失了江山，国将不国，臣等又何来一
安宁？”华诧异，口而出一句：“大统领倒真是忧国忧民的忠臣。”石辟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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