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让底下人守好密道，石辟
那里，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不要正面与他相争。”王威松了一口气，弓身退下。内卫和御林共同负责今夜的防卫，常
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将列席的大部分人看个清楚，此刻舞台上正演着热闹的傩戏，常却觉得观察在座主宾比看戏来得更有趣。今晚月
清朗，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想必许多人都感受到了。常凝目看去：何皇后言笑晏晏，一副成竹在
的姿态。魏国夫人被邀到了上首，神色中却颇不平静。皇帝倚靠在御座上，心思却在别处，时不时拿手摩挲
间挂着的一只小酒壶…而石辟却不在。常
忽然一阵心慌，担心起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全，也许还不能够保证公主平安无事。看来他也该离席了。建康宫城是武帝亲自督建的，讲究宏伟有序，虽然占地广大，但宫室分布十分有规律，多亏了这点，对韩平来说找到去永安殿的路还不算太难。只是殿外戒备森严，潜进去还是花了不少功夫，韩平耐心地避开灯火和宫人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永安殿。
好不容易到达了后殿，借着层层迭迭的帘幕，韩平灵巧地进入到了后殿正中那间封闭的屋子，只见当中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正在独自用膳。是公主！
韩平正要上前呼唤，却听外间人声攒动，一个声音高宣：“陛下驾到…”韩平一惊，想不到皇帝竟然来得这样快，忙跃身跳上大梁，将身影藏在屋顶的阴影里。
外边的喧嚣和华
无关，她悠悠哉独自享用着晚膳，内心孤独堪比十四岁时那个中秋之夜，她想她已经不一样了。不会再哭了。孤独杀不了她，什么情绪都杀不了她。这样的心态一直保持到皇兄进来，高大瘦削的身影随意地坐在食案对面，华
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沉默地盯着膝盖，恨不得化身成一座佛像。“朕怕是活不到九月了。有些事，不想一个人带到坟墓里头去。”华
再怎么故作镇定，也还是被这话吓得不轻，忍不住看他。这才发现，几
不见，皇兄比上次又干枯了许多，整个人仿佛被放干净了气血，空余下一层皮囊。“皇后伙同石辟
给朕下毒，已经有好几年了，终于，他们等不及了。”陈邺扯扯嘴角，“这次总算来了剂猛药，要将朕体内积累的毒素一并
出来…咳…御医不敢说，朕心里明白，这就是大限将至。”“你这些年体身一天不如一天，是因为他们给你下毒？你是说，你明知道他们下毒，却还是服下了毒药？”华
狐疑地问。“不完全是。”陈邺好像说起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嘴角大开，“至少开始的时候，是朕自己强用了许多虎狼之剂，伤了根基。
等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咳…咳咳。”陈邺体虚气弱，短短的一段话说得甚是吃力，可他的精神却是亢奋的，双眸里像是燃着火一样闪亮：“这次就算他们不动手，朕也快等不耐烦了。
至于皇后和石辟
，呵呵，将来自然有人收拾他们。稚子弱母，当皇帝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的…”陈邺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定定地看着华
道：“十五年。你我来到这建康城已经十五年了。”他顿了顿：“这十五年，朕没有一刻不想离开这儿。”＊＊＊华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本能地感到今夜的皇兄格外危险。“你不知道那时候有多难…除了皇祖父，朝中所有人都在反对朕当储君。尤其是楚凌风那个老匹夫…咳咳…他们越是反对，皇祖父越是坚持，越发要求严苛，他是对的，那个君位，就算不想要，既然已经成了储君。
就没有退路，那个时候，全心全意待朕的，也只有你了。朕能真正拥有的，只有你。”追忆往事让
鸷的帝王脸色变得柔和，可接下来又蒙上了一层阴郁，陈邺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恨恨道：“你也应该永远陪着朕，只属于朕。是隋心那
奴办错了事，搞砸了。朕只是想同你变得更亲近，只是想留住你啊…”华
看着他越说越急促，脸色变得通红，悲哀地想，终于有一天，听他谈起这些的时候，她也可以心如止水，像听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那样。华可一点也不想回忆那个不堪的中秋夜。她试探道：“楚凌风会反对你，是因为…”陈邺脸色一肃：“连你也听说了么…他们说，朕是
伦的产物，是祖父和母妃生的儿子。哼，不过是狼子野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编造出似是而非的谎言！”“你怎么确定…是谎言？”华
一时拿不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常讲过那番话后，她越回想越觉得很有道理。“朕不需要向谁证明。”陈邺讥诮地翘起嘴角，“不过，既然弄玉想知道，朕就给你讲个故事。咱们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法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了。真怀念从前啊。”
“咸平六年，也就是三十年前，那年元月，东海王携未婚
杨氏入建康在御前成婚。东海郡到建康这段路，即使是快马加鞭、昼行夜宿，一般也要走上五六天，带着女眷乘车，十天也未必够。如果走水路乘船，花费的时间更多，要提前十几天出发才行。大婚的吉
是早就定下的，可一贯
情软弱、非常惧怕皇祖父的父王，却偏偏一拖再拖，一直到了正日子前五天才匆匆上路。”这确实很奇怪，华
还隐约记得父王连每次皇祖父传旨来都如临大敌，皇祖父亲自主持的大婚怎么会差点迟到呢？陈邺夺过华
的杯子，饮了口茶润喉，又继续讲道：“咳，母妃出身会稽望族，素有美貌之名。那是她第一次进建康，结果就得到了皇祖父超乎寻常的关注，短短半月里，数次被皇祖父私下传进后宫…”“所以…”华
愈发疑惑，到此为止，似乎和常的话都对得上呀。“咳。”陈邺轻咳一声，“刚来建康城的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朕却已经束发了，那些风言风语，即使没摆到明面上说，也能拼凑出个大概来。
所以，还在东宫的时候，朕就查阅过全部相关的武帝朝起居注，咳咳…然后…”陈邺在昏黄的灯下笑得恶意满满，“然后就发现了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n6zwW.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