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昭却抓住她不放，“你心虚了是不是？”洛云做梦也想不到平时那么沉默寡言的人，喝多了会这样难对付。
她掰了两下没有掰开他，一瞬间就恼羞成怒，大声道：“我心虚什么？我跟朱翊什么都没有做过！不见你是因为…”她顿了顿，声音也骤然变小了。
“是因为你说了一开始为什么会找上我。”这下轮到顾承昭愣住了。“本来我们开始的就是
差
错。是我先喜欢的你，你却只把我当工具人。”洛云的肩膀垮下去一点。“我想明白了。知道你为什么不去跟宫蕊做那种事，偏偏要找上我了。因为我是个刚毕业的小职员，又笨又好控制，就算哪天玩不下去了。你炒掉我、封我的口都再容易不过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顾承昭，“没错，我跟朱翊在一起的确很开心，可这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倒是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那么嘻嘻哈哈的，可是…可这是我的错吗？”
顾承昭依旧死死抓住她的手腕，脸色被雪光映得愈发苍白，眼里的冷锋慢慢凝结。悬在头顶的剑怆然落下，他忍了很久不敢揭开的伤疤。
终于在这个新旧
替的雪夜里被撕开了。血淋淋地晾在天地的一片白茫茫之间，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
出一个冷笑来：“那你今晚为什么不去找朱翊？要来找我？觉得我这个大态变可怜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施舍我吗？”他声音越来越凉，洛云终于意识到这时候根本不可能跟他讲道理，她奋力
出自己的胳膊，一把把顾承昭推开，掉头就走，边走边喊：“我不要跟你吵，等你酒醒了再说。”顾承昭重心不稳，被她推得一下子坐倒在雪地里。洛云下意识地转回头来。“你走。”顾承昭冲她不耐烦地摆了一下手，扭头看着身边的积雪，赌着气闷声道：“我不要你的施舍。”
＊＊＊农历新年的第一个小时，洛云一个人坐在车里盯着一张拍立得照片自我安慰。是顾承昭在伦敦爆炸案前拍的那张天空。朱翊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当年她和顾承昭是怎么开始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藏在这张照片和其他两百多张照片后面的是顾承昭的真心，她不会因为吵了一架就忘了为什么会答应他“正常恋爱”
他们俩都是恋爱的初学者，说了醉话和气话都是正常的，等冷静下来再好好道歉，好好拥抱，好好亲吻，就行了。年初一，顾承昭的早安和晚安信息都没有来。洛云只忍到了年初二上午，就假模假式地给他发消息问：“顾总，三文鱼怎么煎才能不破皮呀？”
她家根本没有三文鱼。顾承昭没有回复。两个小时后洛云坚持不住了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有接。
直到下午顾承昭才回电话给她，她没有想到那晚顾承昭被她推倒后居然迟迟没能自己站起来，直接在雪地里晕过去了。
足足躺了好几个小时，后来还是被巡逻的保安发现，送进医院的，再晚一点就要出现低温症了。
如果她知道他曾经受过股骨头骨折这么严重的伤，也绝对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雪地里就赌气走了。顾承昭是让医生跟她说这些事的，医生的口气当然冷静极了，而洛云开车往医院赶的时候也冷静极了。
这几年跑医院跑得多了。洛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上医院，那么爱哭了，她跑到VIP病房门口，先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推了条小
往里看，打算先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准备。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宫蕊。宫蕊穿着很朴素的一身
衣牛仔
，怀里抱着个雪白粉
的小男孩，她把小朋友的耳朵捂住了。正在跟病
上的顾承昭说话：“我知道，你小时候有过那种经历，根本不喜欢小孩，也不喜欢有家庭负担，但现在又不用你真的当他爸爸，只是名义上而已。我大哥这次这么舍得下血本，几十亿哎，你想想清楚。”顾承昭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你大哥又不是白给我几十亿。
他现在体检集团出了公关危机，要拉睿昭给他背书，换持股份的话睿昭也有风险，也可能有损失。”
“他只给你投资，又不要决策权，还不是白给？体检集团不过是漏检了一个癌症患者，这件事也就现在炒一炒，过一阵子自然就消停了。股价一涨回来，你肯定不亏的。”
两个人都侧面对着门，只有宫蕊怀里的宝宝透过门
看见了洛云。洛云下意识地远远对他比划了一下“嘘”宝宝居然就真的没出声。忽闪了两下葡萄大的眼睛盯着她。顾承昭思索片刻，只说了一句：“我不想把睿昭跟任何公司绑在一起。”宫蕊被他拒绝了也没恼，只是把声音又
低了问：“那我呢？你一直被人骂负心汉，不生气吗？”“真正的负心汉又不是我。”顾承昭轻描淡写道，“我生什么气。”洛云都替宫蕊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倒不是顾承昭说了什么难听话，而是他说话那个毫不在意的态度。
宫蕊果然站起身来，对怀里的宝宝说：“我们先走了。跟叔叔再见。”宝宝听话地对顾承昭摆摆手，顾承昭勉为其难地抬了下手腕。
就算跟他们俩告别了。洛云一时躲闪不及，跟宫蕊在门口面对面地碰上了。洛云下意识地打招呼，“宫姐小。”宫蕊看见她时，
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像洛云替她跳进了火坑里似的，她的表情又欣慰又同情又等着看笑话。洛云假装看不见她的眼神，而是跟她怀里的宝宝招了招手。
小男孩也乖巧可爱地冲她招手。洛云本来就小孩缘很好，自己也很喜欢小孩子，要不是这个宝宝份身尴尬。
她可能已经忍不住想抱过来玩一会儿了。宫蕊很快带着孩子走了。洛云还站在病房门口，迟迟不敢走过去。顾承昭靠在
头，远远地对她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身侧的沿。洛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他膝边坐下，垂着头没有出声。但手已经老实不客气地伸到被子底下，隔着睡
摸了摸他右边腿大。顾承昭由着她动手动脚，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又平静。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同时开口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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