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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面栬嘲红
 站在她面前的,是日本陆军将领,去年他和他的部下还在金陵城里烧杀抢掠,而现在,他就站在她对面,风度翩翩地邀请她跳舞。谢飞云的视线经过原田任三郎的手掌,落在他间长长的军刀上。

 这把刀是这样的光鲜亮丽,被擦拭得不沾意一丝灰尘,焉知有多少她同胞的性命就葬送在这锋利的刀刃之下!这样一个无的恶徒,这样一个刽子手,这样一个完全的恶魔,竟然要邀请她跳舞!

 可恨她今被赵宗海迫来到百乐门,那老畜生撤下了她身上所有的利器,她竟连一支用来自戕的珠钗都没有!谢飞云紧紧咬住舌尖,直到口腔中尝出了‮腥血‬味,她才强忍住没有落下泪来。

 她说:“你杀了我吧。我便是死,也绝不会和日本人有一丝一毫的纠。”说完这句话,她便轻轻阖上了眼睛,好像在等待着原田任三郎骤然暴起,拔出间的长刀砍下她头颅的场景…就像无数军在金陵城里对平民百姓所做的事情一样,但是她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原田任三郎收回手:“谢‮姐小‬不喜欢跳舞,便也罢了。”他余光看见赵宗海虽然已经退开了很远的距离,但视线仍然在屡屡向这边瞟来,知道这位青帮的头目心中正是惴惴不安之时,担心精心挑选出来的女人惹恼了自己,便道,“谢‮姐小‬之无畏精神,我十分钦佩。

 只是你今出来应酬,好像也并非你本愿,惹了我不快倒是不要紧,要是怒了赵先生,怕是你就算全须全尾回去了。也没有好日子过吧?”

 他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正确。赵宗海看中了谢飞云的漂亮知趣,一心要将她献给日本人,她几次寻死不成,已然被他看得死死的了。连如厕都有人跟着。

 眼下的情形,谢飞云向前一步,就是要任由日本人捏摆布,向后一步,就得被汉头子调教‮磨折‬,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她站在中间狭小的石块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原田任三郎看着谢飞云微微松动的神情,又道:“正巧我最近出入社场合,身边总是缺个女伴。谢‮姐小‬,跟在我身边,对你而言或许是屈辱了些,可至少你也不会再被赵宗海待。”谢飞云睁开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收留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直视着原田任三郎,“还是说,你要我相信,一个侵略我祖国的国土,杀害我同胞的性命的日本人。

 其实是一个有着善心的大好人?”原田任三郎说:“我走在路边,遇到一只被雨浇的小猫,便动了想将她养在家里的心思。你不需要去理解我的意图,哪怕是像我这样在你眼里过于凶恶的人,偶尔也是希望拥有一只小猫的。”

 谢飞云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乐队演奏的音乐又换了一首,她无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再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她努力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那就跳支舞吧,原田先生?”-新历二月七晚,百乐门举办了一场大型的舞会。

 舞会才刚刚结束,全申城还在观望风声的人就都知道了:赵宗海为了巴结日本人,把自己的‮妇情‬送给了原田任三郎。

 半夜十二点,吉田清长护送着微醺的原田任三郎与谢飞云上了专车的后座。按照常理,为了保护长官的‮全安‬,不能被确定是完全无害的支那人是不应当被一同带回的。

 只是原田任三郎看起来对这个谢飞云似乎非常感兴趣,饶是原田任三郎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大清醒,吉田清长也只有硬着头皮道:“将军,回府上吗?”

 车中只有他们三人,吉田清长理所当然地用了语询问,原田任三郎点点头,也用语答:“直接回去,她一个华夏女人,掀不起风的。”

 谢飞云安静地依偎在原田任三郎的肩膀上,佯装不胜酒力合着眼睛,手指却悄悄揪住了自己的旗袍下摆,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她不是故意要贴在原田任三郎的身上的。

 只是她现在手脚乏力,竟然连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她的‮体身‬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奇怪的热量。

 尤其是‮体下‬开始发,内里似乎已经开始分泌起体来,让她不得不夹紧了‮腿双‬,她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了。回想一下舞池里侍应生递给自己的那杯香槟。

 她就是再怎么蠢,也知道一定是赵宗海生怕她不配合,又特意给她下了助兴的药。谢飞云在心里恨不得将赵宗海碎尸万段,面上却生怕被原田任三郎看出端倪,只能紧紧咬着牙关,她舌尖上才被自己咬破的伤口立刻又渗出血来,然而她体温燥热,面色红,与她肌肤相贴的原田任三郎如何看不出来?

 他的醉态本就有三分是装出来的,见状便低声音,用中文道:“你看起来不大舒服。需要帮忙吗?”谢飞云咬牙道:“不必了。”原田任三郎起初以为她的不适是因为发了急病。

 此刻低下头,见她眼里水光莹润,声音里也带着媚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赵宗海给你下药了。”

 谢飞云还再说些什么,但此时汽车已经稳稳停下,竟然已经到了原田任三郎在申城的住所。

 她浑身再没有半点力气,原田任三郎便将她拦抱起,又一路抱着她走上了二楼。原田任三郎目前住在一所公馆内,里面还都是西式的装修。甫一上二楼。

 他便走向浴室,将谢飞云放进了浴缸里,又替她打开花洒:“你冲个澡,或许能好受一些。”冰凉的水猛地浇在脸上,谢飞云被冻得立时打了个灵。

 之前难耐的燥热竟然真的消退了一瞬,然而却又在下一瞬便卷土重来了,她闭着眼睛抱膝坐在浴缸内,一声不吭地由着冷水浇透了她的旗袍,原田任三郎眼睁睁看着她开始持续不断地哆嗦起来,连牙关都开始咯咯作响了,她也没说要他把花洒停下来。虽说过了旧历节,但如今申城的天气还这样寒冷,再这样下去。

 她非得冻出病来不可。原田任三郎拧紧花洒的把手,停掉了冷水:“你还好吗?”即使谢飞云已经被冻得手指都在颤抖,原田任三郎还是看出她的两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他知道大约只这样冲冷水是无用的。

 正想要把谢飞云从浴缸里抱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她的脸上淌下两行泪来,她不说话,只是哭。

 甚至于连哭都算不上,因为她只是在掉着眼泪,竟然连一声都没有出。原田任三郎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她究竟在哭些什么,一瞬间却又觉得,他可能并不能完全理解她,他俯‮身下‬,把浑身淋淋滴着冷水的谢飞云抱了出来,又将她放在卧室内的大上。谢飞云一动不动地躺着。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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