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亦鸣不解：“为什么？妈妈不是都爱自己小孩的吗？”她默然无言，却又觉得委屈茫然，鼻头一酸就哭了出来，“你别哭啊！别哭…”小陆亦鸣以为是自己又把人惹生气了。慌乱地哄着。爬上
帮她擦眼泪。“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小贺盈妍哽咽道。小陆亦鸣一头雾水：“干嘛要是男孩？你做女孩不好吗？”
“因为我爸妈都想要男孩，他们不喜欢女孩。”…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呢？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妈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妈妈为了生你经受了多少痛苦知道吗？就因为有了你，妈妈再也生不了弟弟了。这些话姜婧时不时就要在她耳边念叨，让小小的她过早地感受到了成年人的怨怼嫌恶，也有了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愧疚不安。
小陆亦鸣忙道：“可是我喜欢啊！你还是做女孩吧，我喜欢女孩！”小贺盈妍止住了哭泣，表情里多了几分埋怨和赌气：“你才不喜欢！你上次还欺负我还给我起外号！还说你不要跟女孩一起玩儿！”小陆亦鸣红着脸辩解：“那是因为，因为罗磊他们笑话我！说我总跟你一起玩没出息，还会长针眼，长尾巴！”
小女孩哼了一声，头一偏不理他。这个年龄的小孩已经朦胧有了些两
意识，陆亦鸣开始更多地和小区里其他男孩子玩，又为了在小伙伴面前耍威风撑面子。就时不时地捉弄贺盈妍，惹她生气，但私下里又会拿着玩具和零食跑去她家跟她示好。别扭又可爱。
小陆亦鸣自知理亏，嗫嚅了半晌后结结巴巴道：“那我以后，以后再不欺负你了。只跟你玩，只对你好。”他想了想，又安慰她：“要是你爸妈不喜欢你，你就来我家吧，我把房间分给你住，饭也分给你吃！”
小贺盈妍沉默片刻，嘟嘴闷闷道：“我不去，你爸妈也总是吵架，怪吓人的。”小陆亦鸣也不作声了。闷头想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般对她说：“那我们就一起离家出走好了！”“出走？走去哪？”
“去，去…”小陆亦鸣艰难想了半天：“去我外婆家吧，我外公外婆很好的，从不吵架！”小贺盈妍犹豫了一瞬，还是答应了：“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在家里不开心了，就一起离家出走！”
“嗯。”…一起离家出走。多么天真可笑又无奈悲伤的约定，那时的他们又是多么地稚
又诚挚。只可惜有时候，成长只在一夕之间。撕裂般的剧烈生长痛来得猝不及防。家庭的变故，陡然的疏远。约定到最后也都成了空头支票，他们都没能成功出逃。＊＊＊再醒来时已是暮色昏昏。
耳边仍是那阵刻意放轻的咔哒咔哒的键盘声。贺盈妍翻了个身睁开眼，却还没回神，脑子里都是空
的。书桌前的陆亦鸣听到了
上的响动，起身走到前，一脸的不耐烦：“你可真能睡。叫了你好几遍都叫不醒！”待看清楚少女脸上的慵懒惺忪，他又有些局促起来，咳了两声放缓了语气：“快起来吧，马上要吃年夜饭了。”贺盈妍懵然空
地看着面前少年的脸，而梦中那稚的童声却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过去与此刻时空
织错
。她竟觉恍惚，不知今夕何夕。“我刚才做了个梦。”她神思还飘忽着。未及思考就愣愣说道。尽管过往的经验告诉陆亦鸣，这小青梅的话里经常带着各种陷阱套路，最好不要随便接她的茬，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坑进去。
但这样久违的柔软亲昵氛围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欣喜，脑子里那些什么理智啊矜持啊瞬间就被甩了个没影，条件反
般就接了她的话问道：“什么梦？”“梦到小时候的事。”贺盈妍语气平淡，眼底却滑过些微的惘然落寞：“你说要带我离家出走。”
陆亦鸣一愣，很快就想起了她说的是哪件事，神情也沉郁了下来，他其实可以故作洒
，玩世不恭地回她一句：“小时候说的玩笑话你还当真啊？”或者也可以故作深沉，一脸不屑地冷笑一声：“无聊。”但他觉得不应该这样说。即使是儿时戏言，即使天真可笑，他也不想否定这些回忆，正纠结着该如何回应，他又听见少女轻笑了一声：“大话
。”她的语气里含着娇嗔和调侃，神情又带着戏谑媚意，都让他心悸不已，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怎么就，就大话了。我那时…”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一阵嘈杂打断，其中姜婧的哭喊声尤其明显。贺盈妍坐起身，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陆亦鸣一脸暴躁：“都哭了一下午了。刚刚才消停，鬼知道又受了什么刺
！”话一说完，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得过分了。好歹也是贺盈妍的母亲，又是长辈，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神，又瞟了两眼贺盈妍，见她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才暗暗松了口气。
贺盈妍很清楚他确实从小就对姜婧没什么好感，也没有跟他计较，自顾自下了
打算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房门就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姜婧哭得一塌糊涂地冲进来，一把就抓住了贺盈妍，哀哀戚戚道：“妍妍！妍妍！你快跟妈妈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
陆亦鸣跟在贺盈妍身后，一看这情形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就伸出了手想要拉开她，然而停滞了片刻还是忍住了，只是眼神晦暗地在一旁紧紧盯着少女被抓着的手腕。
贺盈妍一看姜婧这样就猜到应该是贺家文那边又作了什么么蛾子，她沉着脸下意识就挣脱了她的手，平静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她身后的陆家夫妇都是一脸尴尬又无奈，急急赶上来拉住姜婧劝道：“弟妹你冷静些，这事儿跟孩子无关，别吓着孩子…”姜婧却根本听不进，拿着机手就往贺盈妍脸上怼：“你看看，看看你爸爸做了什么！那个
人…人…她怎么敢…”贺盈妍看到了她机手里的频视，拍的是贺家文正坐在一个背景温馨的客厅里，抱着一个
娃娃对着机手跟人频视通话，机手那边的人声音很大也很熟悉，是贺家老太太。贺家文还一脸慈爱地哄着孩子叫
…陆亦鸣也在一旁瞥到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他家里也曾有过类似情形，他渐渐阴沉了脸色，又颇为担忧地看了看贺盈妍，而贺盈妍却漠然地看完，内心一片麻木冰冷。哦。难怪不让她们母女俩回老家呢，原来是怕干扰到他带小香火隔空认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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