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不知道，阁中还有其他人在。动作敏捷的暗卫，正在湖岸捡拾散落的纸页，而八角阁中，闻阙转身，重新回到案前。长案铺满卷宗书册。
一盏油灯火光跳跃。案桌对面，坐着个身形伟岸的玄衣男人。“孤以为闻相不近人情，无论女男，鲜少宽和以待。”此人嗓音低沉，“方才所见，真是出乎意料。”
闻阙面无表情，鸦羽似的睫
抬起：“殿下常年不在洛
，对我有些误解也在所难免。”“说正事罢。不顾礼制律法私自进城，挟持我护卫家仆，困我于阁中，究竟所为何事？”“…燕平王。”＊＊＊作诗只给了一炷香时间。姜晏回到敞轩时，贵女们已经三三两两坐着。闲话家常，等待评诗的结果，她坐下，发现案上的点心又换了花样。
而且摆了一小碗琥珀
的莲子汤。“专门让人炖的，夜里凉，喝了暖暖子身。”沉知婴极其自然地握住姜晏手指，眉头一蹙，“只去了半刻，怎么就这么冰？”姜晏心情好，说话尾音都是上翘的：“湖边比较冷，刚好起了风。你们都在作诗，外面下刀子恐怕也不知道。”湖边。沉知婴眸光微变：“你去阁子了？”
“没进去。”姜晏头摇，“里面有人呢，我不好打搅，就提前回来啦。”说到这里，双手突然被握紧了。“？”她有点不舒服，立即
了手，“婴娘好大的力气。”白生生的指尖，因着方才的
迫，迅速泛了粉。姜晏
几下，那粉便晕成嫣红，格外靡
。沉知婴叹气，低声问道：“…晏晏见着阁子里的人了？”私下里，沉家姑娘偶尔也唤姜晏为晏晏。姜晏没有在意，想到自己方才在湖边见到的画面，声音顿了一瞬，“没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闻阙的事。
大抵闻阙来锦绣小苑，没有声张份身，只想做个隐姓埋名的先生。沉家虽在朝堂，却远离争斗漩涡，显然也不愿被人传出“与左相私
”的名声。既如此，她姜晏不提更好。“这样啊。”沉知婴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脸上带了点儿浅浅的笑意，“天黑风冷，那等僻静之地，晏晏没和陌生人碰面，也是好事。万一遇着什么奇怪的坏人就不好了。”
锦绣小苑都被沉家包圆了。还能有奇怪的人混进来，大咧咧地呆在八角阁吗？姜晏默默看着沉知婴。
大概是觉得这理由过分尴尬，沉知婴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以手握拳抵着嘴
，轻轻咳了一声。“喝罢，汤不烫了。”她转移话题，顺势拿起汤匙，要给姜晏喂。姜晏不肯，嫌沉知婴喂起东西来就没完没了。坚持自己喝。
没了喂食的机会，沉知婴立刻变得恹恹，一手撑着额角，静静地看姜晏喝汤，她生得清雅端庄，衣服也宽袍大袖的，不似其他贵女爱穿抹
薄纱。这般斜倚案几，整个人仙气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飞升而去。端着诗稿的小僮进来时，姜晏已经喝了小半碗莲子汤，不愿再碰了。
沉知婴捏着绢帕，手指托住姜晏下巴，仔仔细细擦拭嘴
。末了。叹息道：“晏晏果真娇
，稍微擦一擦，碰一碰，就红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神暗沉下去，喃喃自语，“以后竟然要给宿成玉那狗东西碰…”小僮正在宣告诗会拔得头筹者，声音高亢，盖住了女子细碎的低语。姜晏没有听清：“婴娘说什么？”沉知婴却不肯再开口了。
她重新坐正，目视前方，在周围欣喜赞赏的视线集中过来的刹那，微笑欠身。今晚的赏花诗作，女男混评，头名者两位，沉知婴，聂西。全是这边的。诗稿发下来，每个人的字句旁边都得了朱砂批文。言简意赅，鞭辟入里，无人有异议。直至最后散场，闻阙的份身也没披
。绝大多数贵女们都很奋兴，说说笑笑着一齐往外走。沉知婴牵住姜晏的手，偶尔回应其他人的问话。有几个姑娘挤到姜晏身边，试探着问：“五娘，再过十来天，我们想去城外踏青，你来么？”可能是月
太亮了。衬得她们的眼睛也格外明亮，让姜晏说不出拒绝的话。“…我也要去。”“太好啦！那我们到时候来接你！”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无忧无虑。锦绣小苑外，她们遇上了另一群年轻人。
都是最好的年纪，有人哎呀叫着红了脸，躲在同伴后面不敢多看，亦有人大方行礼，目光坦然。季桓被同僚包围着。远远瞧见贵女们
面，眼睛一亮，想靠近姜晏。然而沉知婴动作更快，直接送姜晏上了车。待车舆出发，有婢女走到沉知婴身后，低声道：“宿家六郎也在，跟姜五娘一起过来的。”沉知婴回头，看到人群中的宿成玉。
他正在和一个高个儿青年说话，略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移向远去的侯府车驾。沉知婴轻呵一声：“让沉如青多聊一会儿，扣着人别放。
和晏晏的亲事还没定呢，倒做出一副夫郎的模样，下
。”世人称道的仙子，说起脏话毫无阻碍。“今晚是我摆的场子。”她冷笑，“陪晏晏回清远侯府的机会想都不要想。”婢女：“…”婢女：“主人，我觉得您抱负可以再远大一点，”沉知婴：“闭嘴。”＊＊＊诗会散后，围守在湖岸周围的暗卫无声退开。闻阙下了楼，踏进冷寂月里，眸沉如水。一护卫紧随左右，哑声道：“燕平王欺人太甚。夜袭锦绣小苑，要挟大人与他同谋，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闻阙头摇：“我已拒绝了。”护卫面容平凡。
但眉骨至下巴有道斜长疤痕，开口说话便显出戾气来：“他私自入洛
，已是犯了天规。夜袭朝廷重臣，罪加一等。许大人以厚禄侯爵，邀大人做叛臣反贼，是视大人为蝇营狗苟之徒，该死。”“叶舟。”闻阙叫了他的名字，“慎言。”护卫叶舟握紧佩剑，手背青筋毕
：“我可以杀他。万人之中取其头颅，并非难事。”“杀一人容易。”闻阙仰头，望向模糊灰暗的天际，“之后若何？”太子平庸，三皇子虎视眈眈。燕平王拥兵自重，如今擅自入都，亦不可能毫无后着。
“陛下沉
丹药，最近越发昏聩了。还没到该
的时候…”他拢紧衣襟，眉眼结着寒霜，“走罢。”***次
，姜晏给季桓递了信，嘱他在宿宅安
些暗线，盯宿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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