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姜晏被沉知婴弄得浑身酸软，还得打着呵欠赴陵
公主的约。自打她被陵公主抱着睡过一次午觉，这位嗜睡的公主殿下时不时就请她进宫玩耍。下下棋啦，看看书啦，聊几句天冷天热，尝几块新奇茶点。总之最后的归宿都是相同的。姜晏会和陵
睡在同一张榻，同一架
，混混沌沌度过好几个安闲的时辰。这就很奇妙。姜晏起初不适应，可她的拒绝根本不够坚定。陵总有办法把人摁在旁边，自顾自地阖眼养神。这位殿下对于吃穿用度极为挑剔，卧具都是一等一的好，燃的香也好闻，姜晏慢慢也就习惯了在月水宫休憩。
说实话，陪陵
睡觉还
不错的。姜晏想。因为…她在这里睡觉不会做噩梦！什么都梦不到！简直不要太舒服！被陵
抱着午睡的姜晏：迷糊，轻松。至于陵公主为何喜欢这么睡，姜晏也问过。答：“抱着舒服。”再答：“游园那天发现的。”所以就是，陵
公主偶然间抱着姜晏睡了一觉，睡眠较以往舒适，于是将她当作了助眠之物。就…也行吧。总之陵
没有显
恶意，闻阙也没再过来接人。每次姜晏踏着晚霞出宫，只见到外面等候的叶舟，她睡精神了。蹦蹦跳跳地逗叶舟说话，东拉西扯地讲自己宫中的见闻。所叙之事琐碎有趣，叶舟表面冷硬沉默，回头事无巨细全都转述给闻阙。“说是和陵
殿下玩了两局棋。”“输了。”“喝到了掺梨汁的清茶，很喜欢，一路上念叨三次，因为宫制秘法在外面尝不到。”
“陪陵
殿下品评洛美人…夸赞了聂家的十七郎，那位殿下便赠她一幅画像。”闻阙执笔批阅奏疏，笔起笔落间，淡淡应答着叶舟的话。“将书房那本《棋术》借她观看。”“让御厨写好秘方送到侯府。”蘸满浓墨的羊毫，顿在纸上，氤氲开一小团。“聂十七郎？”他声音轻微，有如自言自语。
叶舟适时补充：“十八了。去年
策试考得了第一，太常卿很是喜欢。善骑，其父供职大将军府。”闻阙哦了一声，神情冷淡。“将门竟也出了文武双全的好苗子，难得。”听着是夸人的话，可叶舟愣是从“难得”二字品出冷飕飕的意味，而且，还有点酸。
＊＊＊和陵
公主相处一段时
后，姜晏差不多摸着了这位殿下的
子，对于绝大多数事情，陵都是无关紧要的态度。随意的，懒散的，漠不关心的，似乎很难有什么能真正触动她的情绪。对待姜晏，亦是如此，虽然说若喜欢舒服之类的话语。
但陵
公主并没有特别在意姜晏，她将她放置在身边，犹如养了只不太驯服的小猫。猫猫有些脾气没关系，漂亮就行。因为陵
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她嗜美，于是收集了许许多多能称之为美的藏品。棋具，书画，珠宝，丝还有陵公主养了很多美人。男的，女的。如宫婢，侍从，琴师，歌者，厨子，舞伎。闲来无事的时候，陵
便躺在宽敞得空
萧瑟的宫殿里，看美人鼓瑟吹箫，莺歌燕舞。来了兴致，还与姜晏指点：“你喜欢哪个？039;姜晏若敢指名道姓，陵
就能把人直接送她车上。经历过一次类似的遭遇，姜晏再没作出任何评价。不是月水宫的美人不对胃口。而是姜晏毕竟不同于陵
，无法堂而皇之带男子归家，况且，姜晏也有些自己的矜傲，就算要挑人陪伴，也不要这样儿的。允程无荣近身一次，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但陵显然误会了姜晏的挑剔。“年纪小小，竟要吊死在老脖子树上…”公主殿下如此呢喃，似乎对姜晏的眼光颇为失望。姜晏不是傻子，几次三番的相处，她已隐隐约约感觉到陵
和闻阙并无暧昧之情。甚至，陵
根本不喜闻阙。一个贪图美
的荒
之人，或者一个痴心不改的深情女子…绝不应当是陵的模样。这位殿下逗弄美人、召外臣相见的时候，永远都是倦怠惫懒的姿态，他们让她开心了，她会笑一笑，但当她感到厌倦，对方就成了无用之物。随意抛弃。“就该是这样，小五。”
如今陵
习惯于这般唤姜晏，“情与
是世间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它们可以取悦你，也只能取悦你。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用处。”姜晏听了。眨眨眼睛，似是迟钝地应声。心里却知道，这不该是陵公主对姜五娘说的话。某
午后，姜晏在榻上睡得迷糊，窗棂的凉风卷着枫叶落进来，吹散了室内安神的香，她听到耳边萦绕的话语，低微细碎，如同梦境边缘的呓语。“…西泠关…军资缺乏…军心浮动…”“陛下不愿…恐魏安平得权…太子暗弱…迟迟不批复军资…”
“不得人心…”说话之人应当年迈，嗓音苍老低沉。柔软的手指拂过姜晏睡得通红的脸，捏住耳朵，缓缓
捻。“此事须得闻相拿主意了。”陵
的声音淡淡的，“只不过，这么一来，内外朝的怨气与不满，便又对着闻相了啊。”外头的人顿了一顿：“闻相清正。”陵
轻声哂笑：“那叫自
。终究是个死脑筋。”两人又聊了几句话。姜晏脊背都是热汗。她实在难受，挣扎着翻了个身，耳边的聊天声便消失了。彻底醒来已是黄昏，在月水宫用了晚膳，辞别公主出宫。车舆行至半路，姜晏捂嘴打了个呵欠，吩咐道：“先不回去了。去老地方。”一个时辰后，她进了
识的茶肆。等到月上屋檐，闻阙披着
水前来。＊＊＊他应当很忙。姜晏注意到，闻阙右手食指与中指间，还染着来不及擦拭的墨渍，但他并未怪罪姜晏临时的邀约。“是有急事么？”他问。姜晏点头，犹豫着又摇头摇：“或许没你手头的事情紧急。”她转述了自己在月水宫听到的对话。“其实以前也有几次类似的状况，在我睡着的时候，殿下与外臣相见。”
姜晏回忆，“只是那些人都和她有不清不楚的流言，所以我没有深想。今
蓦然惊觉，他们无一平庸。”“我睡得糊涂，只觉今
这人甚是耳。出宫乘车之时，方才回想起来，他应当是奚太尉。”闻阙浓墨似的眼珠动了动：“奚品棠？”姜晏颔首。奚太尉掌兵权，本应制衡丞相，然囿于天子多疑，将兵权分割得七零八落。奚品棠虽有符节，可调动之军不过五六，但这个数目也足够让人忌惮了。“我从不知太尉与陵
有私
。”闻阙沉
片刻，“很让人意外。”何止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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