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原来是喝了酒
荀卉大梦初醒般站直子身,急匆匆地踮脚在他嘴角亲了几下,“我真的会想你的!”说完提着行李箱碎步跑进车站,通过安检后她转头远远朝他的方向挥挥手,潇洒地做出飞吻的动作。
祁衍知道她为什么出门穿这件红大衣了。红色真的很衬她,直到火焰一般鲜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转身离开。江市距离荀卉家乡清市坐高铁不过一个小时,往常途中目力所及皆是大片农田。
而晚间的高铁车窗外只余隐约房屋轮廓,深蓝色的夜幕如同沉不到底的深海几乎要将她
噬殆尽。荀卉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祭拜外婆,墓地被淹没在浓重的晨雾之中。
她低头跟着父母找到属于外婆的一小块石碑,碑上外婆笑得一如从前般慈祥,她跪在墓碑前磕头,眼泪滴在水泥地上,开出一朵朵深灰色的花。
火舌
没纸钱,将元宝的半面锡箔纸烧得发黑,风一吹纸灰便四散,焦臭的气味升上来,直熏得她眼睛酸痛,下山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燃烧的火苗烫得发红。
荀卉家的餐桌总是沉默得很容易,父母只随意问了几句她的近况便不再多言,仿佛提前准备的台词都已经说完,又或许他们从来没有准备过台词。荀卉埋头把碗里糖醋鱼上的香菜拨开,妈妈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喜好。
荀卉意料之中地在家门口遇到了梁修齐,彼时她手里提着一袋垃圾,身上穿着俗气的珊瑚绒睡衣。
但也没觉得尴尬,她驾轻就
地挂上官方笑容对他点了点头,她看见了他身边的行李箱,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向甄姐没来吗?”“她回家了。”梁修齐对她笑笑,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
“哦。”荀卉也说不出别的了。梁修齐父母借着难得相聚的名头请荀卉一家吃饭,席间梁修齐不经意提到他同简向甄前些天搬到了荀卉所在的小区,他在上次那顿不
而散的饭之后没再联系过荀卉。
她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梁修齐漫不经心地对父母谈起时她莫名地有一种被告状的心虚。二人父母得知以后倒是
高兴,劝他们坐同一班高铁回江市,路上好相互照应,仿佛他们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荀卉推辞说自己已经买好票了。没成想梁修齐不嫌事大地问了她车次,连当天
程安排都没检查,当场买了票。
荀卉本来提前给祁衍发了车次,请他去高铁站接自己,现在也不必费事了。总没有带个外人一起坐他车的道理,想到这里她不
轻哂,她对祁衍来说何尝又不是个外人,不能顺风车坐多了就蹬鼻子上脸,她也的确使唤他使唤得太顺手了,她回家后便给祁衍发消息说不用接了。
祁衍问起她只说跟朋友一起回江市。荀卉在家无所事事地躺了两天,原本设想的亲戚聚会和父母安排的未知相亲都没有来临。
她的行李箱基本没有打开过,收拾行李远没有回家前那么大费周章,她上了高铁便戴上眼罩耳
假寐,隐隐听见身旁传来拉环拉开的清脆声音,估计是梁修齐买了罐饮料。二人从高铁到出租,一路的沉默。
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俩,大概把他们当成了吵架的情侣,自是没了一般出租司机侃天说地的架势。
车内浓烈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混着刺鼻烟味窜进鼻腔,难闻得
盖弥彰,荀卉不适地皱眉,转头却见梁修齐安逸地阖目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语音导航播报距离小区还有三公里的时候,梁修齐忽然开了口,“我一直都很后悔。”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仿佛自言自语。“后悔什么?”荀卉一直都看不透他。“太多事情了。”荀卉“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比如呢?”她从来不知道梁修齐这种人也会后悔,他的人生太顺遂,能有什么遗憾可言。梁修齐没被她的态度噎住,道:“我不应该去京市。”
荀卉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他心底竟然是后悔的,他们高中时荀卉常撺掇梁修齐留在省内上大学,江大就很好,梁修齐每次都笑着揶揄她何必管这么宽,似乎江市对他来说无可亦无不可。
她现在想来当初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梁修齐从来没答应过她要留下,她不知道梁修齐何来“后悔”二字,京大比江大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他在京市遇到了简向甄,挣到了出国的名额,连荀卉也曾考虑过去京市发展,京市无论如何都是比江市更广阔的天地。梁修齐直勾勾盯着荀卉,“你是不是一直怨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决定?”
荀卉想否认,但终究说不出违心的话,其实她不该怨他,谁让她高考放假后上学第一天迟到,妈妈回家看到喝得断片的她后气急败坏,于是她一放暑假便被妈妈送去舅舅家改造了。
她在舅舅家几乎和清市的一切断了联系,机手被妈妈没收,她只能借着表姐的旧机手,偶尔和林鹿电话联系,她没有记下梁修齐的号码,梁修齐也自然无法告诉她他的志愿。
其实她问问林鹿便知,但她当时心里就是拧着一股劲,她始终认为自己喝酒被妈妈抓包和梁修齐留在她
头的半袋酒
不了干系,她整个暑假都在等梁修齐对她道歉。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矛盾他都会率先向她低头一样,可是他没有,他在高考结束那一个夜晚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直到她从父母口中得知他去了京市的消息。
直到他又从京市回到清市,二人假装冰释前嫌,但只是把对方推开更远,她不记得高考结束那夜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决计问不出口,那或许会是烂在梁修齐肚子里的秘密。
“荀卉,我后悔了。”梁修齐似乎早就知道答案,没等她回答便又开了口。荀卉被他打断了思路,偏头疑惑地看他。
“我不应该让你忘记我。”她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记得你,我一直都记得你。”“你看,你忘记了。”梁修齐自嘲地笑笑,伸手解开全安带。
荀卉懒得纠结他打的是什么哑谜,开门下了车,梁修齐一步一步笃实地走在她身边。“我到了。”荀卉朝单元门口努努嘴,正要挥手和他告别,却被他拉住了手。
梁修齐忽地把她紧紧箍在怀里,荀卉这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原来是喝了酒,发的是酒疯。“荀卉…卉卉…”梁修齐梦呓般地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声音至轻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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