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应该称做
小祁姐这个土气十足的称呼,世界上除了原绍青没人会乐此不疲的唤我。如今又听到,首都请他们吃粤式火锅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那时候拉斐尔还是个粘人的跟
虫,睁着一双无辜眼睛,天真唤我姐姐。
“不喜欢小祁姐,那我叫你祁愿?”良久没等到我说话,原绍青单手支在雕花的实木方桌上,撑着下巴问道。
“没有,你随意就好。”我收起回忆的思绪,眨了眨失去聚焦的眼睛,“你怎么没回首都,大四一直留在这里实习吗?”
“嗯…暑假考察的业务经过总公司审核认为很有发展前途,父亲让我留在Z城的分公司跟着历练一下。”
原绍青
下青灰渐变的棉服,里面一件修身的黑色高领
衣,简简单单坐在那里,像是时尚杂志新出片的人物封面。我实在不擅长在满腹心事的状态下谈笑风生,原绍青亦性格冷淡,场面一时之间沉寂下来。
“祁愿。”骨相完美、连指甲都生的圆润修长的右手在桌面上轻扣。原绍青突然叫我名字。这种被威胁掠食动物关注的感觉令我神经紧绷,体身后撤,紧紧靠住因花纹雕刻而凹凸不平的椅背,言不由衷啊了一声。
“这里的大厨很讲究烹饪和摆盘,上菜比较慢,让你等着不好意思。”我以为他要问什么,结果是这样不要紧的话。
只是这样不要紧的废话,起到了安抚缓和的作用,我微微松懈下来,喉头一咽自然出声:“淮扬菜确实费时,对刀工、火候、菜品的把控样样不可或缺,如果能品尝到地道的菜
,稍微等等也是应该的。”
“你能这么想
好,现在的人很容易坐不住。”“慢有慢的好处,快有快的好处,我高中毕业的暑假去首都吃铜锅涮
的时候,那服务员上菜又快又稳,不用坐着干等,吃得还
尽兴。”
我天生对于其他的
望追求淡薄,只有吃食方面较为注重,说起擅长的领域,原绍青摆出一副倾听姿态,偶尔穿
点评两句,一时之间与他聊得投机。
说话间菜陆陆续续上来,果然如他所说,摆盘精致,配
讲究,鲜美醇厚的香气于空气中浮动。放在那里,即使不吃都是一道道赏心悦目的艺术品。原绍青还是老样子。
等菜上齐就吩咐侍者下去,用公勺替我盛了一碗花菊般于汤羹中沉沉浮浮的文思豆腐。我纳闷他一个
挑剔的大少爷居然乐意亲自伺候我,转头又被眼前鲜香四溢的美食夺取了注意力。粹质的白,清透的黄,馥郁的红,与青花瓷碗组合在一起,清淡有味。我除却半块蛋糕晚上没吃什么,腹中饥肠辘辘,吹温点一口一口喝下去很是熨帖。
“要喝酒吗?”原绍青替自己盛了一碗同款,又添了一句作为解释,“我看你刚才像是要去ShotGlass喝酒的样子。”虽然主打淮扬菜系,这家店的酒水供应中亦有红酒。我喝不惯白酒,总觉得太烈,酒量不好的人喝不了两杯就开始晕头转向。
原绍青以目光示意自便,我用手指在点单的
晶屏上迅速滑动确认,选了瓶
价比高的红酒。不出两分钟侍者把酒送到,较之做菜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别人平安夜约会,我平安夜买醉,是不是很可笑?”
“不管怎样,自己过得高兴就好。”原绍青托住高脚杯纤细的底,填充杯壁小半的深红酒
在莹润如玉的指间轻微来回摇晃。凝在某处的眼神专注幽深,这样的动作他做起来有种晦暗不明的
感。
“酒吧前的事情,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我看着面前原绍青又夹过来的三分之一蟹粉狮子头,不知是紧张还是为食物所引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知道的,我现在份身尴尬。”他姿态优雅的喝了口红酒,又把剩下的三分之二搁在自己碗中慢慢吃了。安静低首,八风不动。
肩颈曲线、落筷速度和张嘴弧度,时刻保持在精准严苛的范围内,充分显示出镌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
仅有的一次共同进餐经历提醒着我,原绍青这方面的洁癖十分严重,不会与人分享食物,也不会吃别人剩下的,没料到今时今
转
了。我探究不敢太过深入,便收回视线。
直至他吃完蟹粉狮子头,用整洁餐巾擦拭几近无污的
瓣,才镇定对我说道:“这些并不重要,我只知你是拉斐尔的姐姐。”***“即使拉斐尔否认与我的关系,你也要同我相处吗?”
我突然没了心情吃饭,将镶银红檀木筷搁置在配套的青花瓷筷枕上,力道虽不算大,但瓷器与瓷器之间碰撞,难以避免发出清晰可闻的脆响。
“是吗,他为什么这么做?”原绍青挑起一侧眉峰,疑问的神情,却没有多少不解的色彩在其中。是啊。
他就算知道我和卓承
离关系。再进一步的事情,关于我、祁岁知还有拉斐尔的纠葛并不了解,拉斐尔亦无可能把这种丑事告知予他。
“你当我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行了。”我极力用自嘲之语表达自己的无谓和轻松,心头涩意弥漫,“今天遇见我的事情不要跟拉斐尔提起。”
“我和拉斐尔关系是不错,也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原绍青眼底一瞬间滑过不以为意的漠然,这份漠然仿佛隐藏在浮冰下
动的暗涌,表面依然风平
静、光滑无波。“你们的公司斐青还算顺利吗?”
“我出资入股,拉斐尔实际操作,应该还算不错吧。”“嗯…拉斐尔家在意大利的生意做得同样是艺术方面的,想来驾轻就
。”
“他和你说他家生意主要做的是艺术方面?”原绍青嗤的一声,
上我不解眼神,直冽
线向两面拉扯开,
出今晚第一抹微笑,散漫的、肆意的、带着三分
气,与惯常表情天差地别,“你好像很不了解拉斐尔。
他不是你想象那种,有点叛逆又不算太过的文艺青年。”祁岁知说我不了解,原绍青又说我不了解,原来拉斐尔最实真一面,跟我认知中的全然不同。应该是伤心的,相伴多年的弟弟没有一刻在我面前卸下伪装过。
但相较于母亲水性杨花带来的震撼,其他事再不能叫我心底掀起万丈波澜,此时此刻,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纪随
于父亲生日晚宴上评价我的话。
祁叔叔是老狐狸,祁岁知是小狐狸,你们祁家每个人都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真不知道怎么生出一个这么天真又不可一世的你。天真又不可一世。我到现在才知晓这份评价有多么的温和克制。我大概,应该称做,愚笨又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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