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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送回意大利吧
 他的言辞轻描淡写到仿佛在叙述不慎耳闻的惊悚传言,“我余生走路都要依靠拐杖,又怎么够资格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呢?”所有的事情从做出决定起,都走向了无法挽回的结局。我即使想过白慕会落到糟糕的境遇,但依旧低估了拉斐尔的‮忍残‬手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同情我,也犯不着可怜我。”白慕嘿了一声,“你偷听过我和家主的对话,应该清楚吧?那些背叛的、不听话的人,能全手全脚的死去已经是很好的下场了。”我看着手边昏的,睡美人似的拉斐尔。

 他满手‮腥血‬,又恬静若天使,不想再继续和白慕谈论这个让人呼吸发颤的话题:“拉斐尔捅了自己一刀。”“…他还活着吗?”“活着,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为什么?”“你跟拉斐尔身边二十年,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他为什么会捅祁岁知,就为什么会捅他自己。”

 “你…”“白慕,听好,我不想听到你口里是怎么评价我的,我也不想再讲述我们这些人七八糟的爱恨情仇,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我了下鼻子,指尖用力抓着‮机手‬,感谢病房止大声喧哗的标识,让我能够控制情绪以最平静的语气告知,“我打这通电话给你,是希望你想办法把拉斐尔弄回去,是安排飞机也好,是担架抬回去也罢,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在意他的生死,他也不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又是沉默。我不确定白慕是否在计较我能多狠得下心,索沉下子跟他较量到底。

 分针走过一圈又一圈,‮机手‬传出代表新消息的震动声。我猜测祁岁知已经到了医院楼下,被拉斐尔所作所为煎熬着的耐心也即将告罄,在我准备挂掉电话时,白慕终于回应道:“拉斐尔不能回意大利。”

 “老家主去世前告诫过他很多次,早点回来接手家业,有他在一旁指点,这样历练几年,底下那些桀骜不驯的人才会真正顺服。”“但拉斐尔为了你,坚持待在国内。

 直到老家主去世才匆匆忙忙上任,没过多久,又斩断了跟卓承集团的业务联系,导致公司资金链损失惨重…”

 “如果现在回来意大利,我们所安排的计划没有完成,该铲除的人还手握权力,那么拉斐尔的下场剩下一个,无能的家主被手下反噬,只配以死谢罪。”

 “横竖是死,你不救他,让他死在你的手里,结局或许更好一些。”“…你是故意的吗?”我整个人都滞住了。

 庞大信息猝不及防一股脑涌进意识,大脑当机两秒,我阴沉下脸色,瞪着美梦不知的拉斐尔,咬牙道:“还是拉斐尔故意捅了自己一刀,你们在拿我做赌注,赌我舍不舍得送他去死。”

 “大‮姐小‬,你有没有想过,是拉斐尔爱你爱得发狂,哪怕死也要死在你身边?”白慕苦笑,“我伴随拉斐尔二十多年,老家主看重他冷酷早慧,越过懦弱纯善的父母耗尽心血栽培,期待着他把家族的事业发扬光大…拉斐尔的路一直走得很稳,却为你做出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决定,以至于差点满盘皆输。”

 他四平八稳的话音并无实质,却如凛冽罡风刮得我不适偏过头去。千头万绪是困住飞蛾的茧,我身处其中,只觉快要不过气。病房透明的有机玻璃口闪过属于祁岁知的脸,我微微一怔,正在通话中的‮机手‬顺势滑落在素净无机质的面。白慕试探地喂了声。

 而我右侧方,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握着把手缓慢推开大门,顺应,亦或决绝,某个抉择在心中默然形成。我挂断白慕的电话,抬眼看向来人。内心深处所有的犹豫徘徊,如水面的縠纹般尽数隐去。

 ***这段时以来,我与祁岁知算得上是岁岁常相见。区别在于,我们坐在会议桌的最左。

 他坐在离我及其遥远的尽头。如今天这般,并肩而坐,侧目就可以看清他眼底的微光和清隽的下颌,还是第一次。祁岁知的视线投在拉斐尔的脸庞,陌生得仿佛前尘往事已忘。

 “医生怎么说?”定定打量片刻,祁岁知动了动嘴。于是我把医生告知与我有关拉斐尔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给他听。“把他送回意大利吧。”几乎不用详实的思考,祁岁知即刻做出了决定。

 送拉斐尔前来医院,一通合急救,好不容易出了手术室,时间已然转向傍晚,这间私人病房的最内侧是联扇的窗户,越发衬得空间敞亮、窗明几净。

 着布满天空的壮丽霞光,我摩挲拉斐尔病号服下嶙峋的手腕,失血过多的肌肤凉浸浸的,像是盛夏幽井之中与世隔绝的深水:“我不同意。”“他上了黑名单,止不经过申请随意回到国内。”

 “祁岁知,如果拉斐尔回到意大利会死,你也要送他去吗?”我依然有些沉地望着窗外渐次昏沉的霭霭暮色,灵巧的飞鸟振翅在天空划下从容归家的轨迹,似乎自己抛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从走进病房开始,像一尊迟缓的雕塑坐到现在的祁岁知,终于有了近乎于人的动作,他移动晦暗的目光,胶着在我和拉斐尔迭的手指关节之上,提高了一点死气沉沉的音调:“是白慕告诉你的吗?你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颇为期待地侧头,注视着他畔不自觉动的肌,“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会不会在意他的生死?”

 祁岁知语锋发涩,被我盯得回避着垂下眼帘,手指捏着袖口的风衣布料极力向下拉扯,试图覆盖住搭在腿侧的手背,我总觉得他很怪异,可又说不明白。“愿愿,送他回意大利吧,你不能容忍他在身边,我也不能,不是吗?”

 我一点也不意外会听到祁岁知下这样的决定,他向来是冷酷到底的人。哪怕是全心全意信赖着他的我,他都可以毫不留情地踢我出局。

 更何况天生便是情敌,还发疯狠狠捅了他一刀的拉斐尔。“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但你留他在身边,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这不‮全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祁岁知的神色。

 他着我鄙夷又了然的似笑非笑,淡的嘴抿得发白,指尖又碾了几下手背,才充满克制的对我解释道。“我不在乎拉斐尔回到意大利是死是活,更不在意你说每一句话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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