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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像小时候那样
 看见从后走出的庭,“你在这。下头的人问你在哪儿。”和她关系不如起先冷淡,却仍不喊庭爸爸,称呼向来是“你”庭也从不纠正。乐忧低下头。

 心虚让她不敢看庭和庭瞥她一眼,平稳呼吸,看向儿子:“好。我知道了。”这时,庭语中醉意已消,仍是那个,对儿子不苟言笑的父亲。

 “你回房写作业吧。”走了,事实上,他并不需要成绩很好,反正无论如何,进来庭也会将事业传给他,只是不想面对他。一对父子,比上下级的同事更陌生,平常的交流都不需要,只有指挥、服从。

 ***庭靠着墙,吐了口气,他感觉边的柔软犹在,那种,像羽轻轻扫过的感觉。这感觉过分罪恶。“忧忧,我老了。”他说,“君生我已老。”

 “我妈妈不会再来接我。”她红着眼眶,声音悲怆,“我生命里只有你。我爱你。庭。”

 “爱?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爱吗?”他像是自言自语,“你妈妈在天之灵,会怨怪我。怪我勾她女儿。”“我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你还未成年,十六?十七?你太感情用事了。”

 “但我比你女友年轻。”她将这当做本钱。有谁像她这样呢?在他身边待上数年,仍正值花季。

 “我不需要太青涩的伴,不需要太年轻的女友,更不需要太幼稚的子。”这话说得‮忍残‬。

 但庭除此之外,不知如何打消这个小姑娘生出的不该有的念头,她呆立在原地,眼泪珠即将滑落。

 她是不爱哭的,眼泪却控制不住,她攒了数年勇气,一朝抛却,只换得这么句话。两厢无言。

 乐忧固执地站在原地,死死地咬着下庭手盖着脸,显然在思考,要怎样打发她,那晚的派对他女友也在,她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身材、容颜、气质都是上佳。也配得上庭,她上来寻他,亲密地将他挽下去,将乐忧当做哪家顽皮的孩子,或者说。

 她根本不需要将乐忧放在眼里,后来听说,庭准备与钢琴家结婚。乐忧知道,他是为彻底打断她的念头。可他真的爱她吗?乐忧知道,对于庭这样的人来说,利益高于爱情,他更不需要婚姻。

 他说她太感情用事,她想他太意气用事。两人都没有理智,那天,乐忧上楼,他正在书房工作,她敲门,他头也不抬:“请进。”乐忧说:“我们毕业典礼,你会来吗?

 很多家长会过来,在学校为孩子拍毕业照。”庭放下笔:“如果有时间,我会考虑。”乐忧要走:“那不打扰了。”她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以往的俏皮。

 “等下。”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礼盒,“你的成年礼物。”乐忧要打开,庭说:“回房再看。”她退出书房,轻轻地合上门。

 急忙回到房间,打开,是一瓶CHANEL的香水,还有一枚素戒,她看了看戒指,里面俗气地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及生日,她泪满面。母亲希望她一生无忧,她却为情所困。

 *不出所料,毕业典礼那天,只有到了,可明知结果如此,当初仍抱了希望,如今落空,便觉难忍。两人走在校园里。阳光从树叶隙里漏出。穿牛仔,白T恤。乐忧借此。

 在脑中描摹庭年轻时的模样。司机在庭身边待了多年,他也说他们相像。说:“他没来,你是不是遗憾的?”乐忧说:“小孩子,不要太早。”

 翻个白眼:“是你太明显。”他话锋一转,说,“他们快要结婚了。”“嗯。”乐忧一时无言。和相识这么多年,早习惯他的一针见血。“你今天很漂亮。”

 “不都是校服吗?”黑白运动外套,穿不出花样,顶多在里面穿件好看的衣裳。难得说一句真心实意的夸赞,竟然还不被领情。“不一样,他没看见,才会遗憾。”他笑,存心打趣。“谢谢你的夸奖。”

 她也笑,忽然有点轻松。可能是期待他来,故而让自己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吧。爱情让人青春永驻。

 一个人气吁吁地跑来,他额头上尽是汗。西装革履却不。看样子,他像是刚从公司赶过来。“不好意思,来晚了。”庭说。“没关系。”乐忧喜出望外。说:“那我先走了。”

 她将自己的水递给他:“累吗?”“有点。学校不准外来车进入,我担心结束了,就跑得急了点。”结果还是没赶上。

 庭叹口气:“到底年纪大了。”她微笑。怎么会大呢?四十岁,还是男人最好的年纪。男人四十一枝花,四十豆腐渣的是女人。庭身材保持很好,也很健康,只是工作常常使他疲惫。只要他来就好。迟到一点,又何妨?

 期待的人姗姗来迟,才让等待的人觉得有意义,她挽上他的手臂,他稍微僵了下,又松懈…是觉得即将结婚,所以她死了那份心吧?又或许只是因为这天特殊。

 他们像对普通父女,走在校园里,即便不久就将分开,她也十足开心,他能为她来到这一次,她生而无憾。

 “乐忧。”庭忽然停下脚步,郑重地叫她的名字。“嗯?”“你也成年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你妈妈。

 在你十一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我没告诉你,是怕影响你学习。”十一岁,她刚到家那一年。乐忧垂下眸:“叔叔,我早猜到了。”她十一岁来家。

 而今十八岁,整整七年。这么多年,但凡是活着。妈妈就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一直没问,既是怕知道结果,也是不敢问庭。仔细想想,当年妈妈给她写的那封‮信短‬,更像是遗书,只是那时她尚小,竭力瞒住她罢了,看着她这个样子,庭忽然很想,像她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发。

 但握了握拳,终究忍住了。*庭和钢琴家在她去上大学前举行婚礼。乐忧端着笑颜,虚伪地祝福他们。

 《婚礼进行曲》的背景音中,钢琴家缓缓伸出手来,他替她戴上戒指。不愧是弹钢琴家的,修长白皙。两人的手摆在一块,十分养眼。乐忧眼睛一酸。

 她的那枚,却是她自己戴上的。手藏在桌上,悄悄将戒指摘下,收入兜内。全场响起掌声,她想起《祝福》里,在热闹的日子凄凉死去的祥林嫂,她心在流泪。七月的夜晚,风仍是燥热的。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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