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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做不来很多
 她只呆愣愣地看向门口的唐锦,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唐锦也看着她,背后来灼灼天光,如同天神下凡。脸颊圆圆、没心没肺的女孩忽地咬了,大声哽咽起来。

 “您来了…”***那个圆脸侍女看起来真的很激动,半是惊喜半是委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濡慕信赖。唐锦信手一指,她身上的绳子就像灰溜溜的蚯蚓一样掉在脚边。

 圆脸姑娘动了动手脚,呆呆地站了起来,然后她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抱住了在门边含笑站着的唐锦。

 “…”素来不爱与人亲近。即使自己的族人也很不爱靠近的孤寡家神唐锦愣住了,双手僵硬抬起,直到埋在她前的小姑娘细小的啜泣声传来。

 她才回过神来,柔和了面颊,生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边正在感人重逢,另一边被扑过来的人挤了个正着的辛秘挣扎着从唐锦袖摆里钻出来。因为太生气忍不住“唧唧”

 地嚷了好几句,扑通一声跳到地上,不高兴地甩尾巴打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腿几下,高傲地扬起下颌,迈过门槛去里面找人了。

 侍女不看,她探头探脑地去看那些穿着黑衣服的男护卫,这个鼻子太大、那个个子太矮,另一个又臭烘烘的…没一个是霍坚。

 她烦躁地咂了咂嘴,四爪哒哒地绕开那群瞪着眼睛看她的护卫,又跑到里间看了一圈,这里也关了一批人。这里的是受了伤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血‬味,有些人还醒着。

 强撑着抬起眼皮看向门口,有些人早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蜷缩在角落里,她的嗅觉被‮腥血‬味影响,无法直接闻出是不是霍坚,干脆跑到近前,一个一个翻过来看。这个人好丑,不是他。这个人胡子拉碴的,也不是他。这个人…已经死得发冷了,还好,也不是他。

 她快把整个屋子的护卫都翻遍时,唐锦进来了,她环视一圈蹙了蹙眉,让外间被解开束缚的侍女护卫进来救人,顺便问辛秘:“没找到?”

 辛秘刚把最后一个没看到面孔的人掰过来,这是张少年的脸,失血导致面孔惨白,但也不是霍坚。狐狸摇了‮头摇‬,因为人多眼杂不好开口讲话。霍坚不在这里。

 她一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到底是庆幸还是忧虑呢?若他不在这里,也许他已经跑掉了。

 没有受伤,还好端端的,又或者…他干脆被拉去单独审问,亦或是死了呢?这些烦扰在她脑子里一股脑地打转,拖得她心一阵阵地向下坠,让神明感到惶惑。门外,圆脸蛋侍女刚才哭完,正在一地擦着眼泪平复自己。欧浔站在一边,双手被绑得结结实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色带着几分探究。

 “诶,你。”他出声,脸上挂上讨女孩子喜欢的文雅笑意:“你是从小跟着家神大人的吗?和大人感情好像很好啊。”圆脸抬头看了看他,朦胧泪眼在他被绑的手腕上一转,顿时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姑且算是你们家大人的盟友吧。”欧浔讨巧地说:“不然她不会把我单独放在这里,自己进去吧,只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才需要这样让大人们安心的。”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要是真要抓他,现在他一个人在外面,完全可以逃跑。圆脸斟酌了一会儿,相信了他几分,政治上的事情她自知愚钝。

 就干脆不掺和,这个人要和她说话就说吧,她努力不惹到他,也不透重要信息,不给大人拖后腿。

 “我和大人感情不好,我也不是从小跟着大人的。”她警惕地说:“我近几年才被送到宅子里来,对大人的崇敬也是我单方面的。”欧浔神色有些莫测。

 他噙着笑意追问:“近些年?那之前你生活在哪里呢?我听说侍候家神的一向都是嫡出的女儿?”他这是明知故问好引出后面的话题的,但小圆脸听不出来。

 她瘪了瘪嘴,像是觉得自己的‮份身‬有些卑:“…之前我生活在家里,我是…旁支、庶出…”

 “哦。”深知这些高门士族之间的门第规矩,欧浔面色微不可查地转冷,“到底是偏远的别院,不舍得嫡出的娇娇女儿来受苦。”他是在挑拨离间,小圆脸却听不出来,还挂着鼻涕呢,就抬头瞪他:“休要胡言!

 能陪伴着家神是莫大的荣耀,凭我的‮份身‬,这是天大的好事!”她倒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自己的神,欧浔有些好笑:“你的神对你很好吗?

 若她真的怜悯你们,又为何带着你们住在这里?”这话夹杂了几分他自己的火气,着实不太尊敬,小圆脸好生气:“你!你竟然敢这样猜测大人!”

 “我母早亡,被过继到嫡母名下养着。可嫡母终究也只是保我不饿死。我曾经怨过她,怨恨她不教我诗文书画,不给我金玉首饰。”

 “我无法如兄弟一般为家族征战出仕,也没有姐妹那样的才思文气,就连受米粮都是家族的施舍,在家里有如累赘,被干脆送来这里。”她气得红扑扑的小脸儿忽然顿了顿,有些骄傲的笑意:“…可我来对了。

 即使这里偏远无人烟,成里不是鸟鸣就是兽吼…但我认识了大人,是大人教会了我好多好多东西。”

 “大人告诉我这炼炼人世没什么‘应当如是’,我的嫡母持着收成不好的一家,我什么都做不来,她不苛待我,肯给我一口饭吃,于我来说便是公允的。”“大人从不白受供奉。

 她守护着我们唐氏的每一个人…虽我不值一提,可我也明白了,这世间公平无非便是得到了什么,也合该付出些什么,以求一个心安理得。”

 “现在我不怨我的嫡母,是她养大了我这个‘废物’,同样的,我也感恩教会了我这个道理,让我终于直着为人,而不是怨天尤人任人奉养的家神大人。

 现在我为家族做事,也在为家神做事,种花、洒扫,我做不来很多,但吃的每一口米粮都是我本应得到的,不用再求人。

 也不会再求人,我现在是一个坦坦、只属于自己的人了。”她双目耀耀,声音明朗而骄傲:“若未曾亲见灼灼烈,又如何知悉曾身在长夜。”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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