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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黑眸湦润无神
 “神父不赞成铺张。司铎病逝后,这里受到的关注也少了,逐渐没那么热闹,”老妇人仰望庞大钢铁巨兽,喃喃自语:“也是好事。

 但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一次管风琴…”“小家伙,谢谢你做的义体。”头顶突然被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蓄奴的野蛮人。”老妇人咒骂,起身走向前排。老兵耸肩。

 但新兵一脸委屈:“我父母也是白人契约奴。出卖‮体身‬才换回来前往新‮陆大‬的船票,孩子也成为奴隶。”他闷声:“我参军只是想赎回妹妹。”

 “嘿,别和这些标榜正义的北佬计较。”事实上,老妇人讨厌南军,或许只是因为年轻面庞让她想起战死的儿孙。“你们是来为战友魂灵祈祷的吗?”波本转移话题,她和他们关系不错,遇见了就聊几句。

 “前几天那些个人渣?”老兵啐道:“他俩是临时抽调来的上级,军衔仅次于将军,但多人都知道他们的臭德行。走到哪,就默许手下,自己也亲自…”他被新兵捅了一胳膊肘。

 但波本理解他意思。战争中,有些军官借口威慑敌方鼓舞士气,烧杀抢掠强平民。“真是报应不。”他耸肩:“嗨,反正都死透了,不说他们。来,这个给你。”小布包沉甸甸的。

 “神父没有收取费用,我也不能。”她不想输给安古。“他管教堂,你做手艺,能一样吗?”他瞪眼:“这是我们大家伙儿凑的。听说你只是来接个短期活,估计我们撤退后,也不会待很久,权留着当路费吧。”

 老兵推说归队,将钱袋甩给她,拖着新兵离开。军队就要走了,村民们应该很高兴。波本却隐约感到寂寞。多余的异乡人,仅剩她一个。午祷钟响起。

 神父一袭红白相间的绣花祭披,手持银烛台,像牧羊人走向羊群。信徒逐渐加入,成列清唱圣歌。

 行至跟前,女孩才惊觉,整个礼拜堂内,只有自己游在外,如离群黑羊,她望向男人,寻求指引,而他径直走过,被众人簇拥。意料之外的,波本看见数张熟悉面孔,她下不快情绪,追上队伍末尾。信众向圣餐台鞠躬。

 神父走上前,亲吻台面,虔信而谦卑。仪式开始。波本被氛围裹挟,模仿起旁人动作。人生的前十几年,她总是在学习如何成为正常人,所以这不成问题。刚开始她慢半拍,后来也融入其中,但异样感仍如水涌来。

 男人昨天还在引她,今却化身神的使者,让村民和士兵都卸下成见,齐聚于祭坛前。波本越过众人肩膀,凝视安古在口画十字圣号,神情悲悯又淡漠,他平等地注视所有人,同时目空一切。过往的纵情声,仿佛一场幻梦。

 她闯入男人的世界,想搅个天翻地覆,却发现无论如何摧折,都无法撼动内核。“[各位教友,现在我们大家认罪,虔诚地举行圣祭。]”众人俯首,一时间,礼拜堂静默得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波本盯着自己脚尖,觉得无聊,偷偷抬眼,然后她立刻埋下头,触电般浑身颤抖,她许久没这么‮奋兴‬过了,以致快遗忘这种感觉。上次体验到,还是成为机械师之前:她和金外出捕猎,首次击杀了猎物,但收获的喜悦没让她忘情到那个地步。

 只有瞄准的那一刻,才体会到灵魂都为之震颤的极乐。因为她清楚,这发‮弹子‬即将贯穿猛兽心脏。波本终于弄懂了安古高时的表情,之前无法将其拟合,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他忏悔。来绝顶‮悦愉‬之时,他唯一盼望的,是赎罪。

 “[我罪,我罪,我的重罪。]”波本随众人槌,但她不会悔改。“[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神父回以忏悔词。随后是圣餐礼。

 波本将领受的圆饼翻来覆去查看,最终判定:这玩意儿绝对不好吃,她对弥撒已失了兴趣:食物难以果腹,还要念经。众人唱起谢圣体,波本张嘴对口型,耳朵竖起,她轻易辨别出了男人嗓音。

 和平说话不同,歌声温柔悠扬,如大提琴。有点想听他用这个声调呻,但今天没戏。从神父表现来看,传动装置彻底失败,她站得腿脚酸软。

 而他股里‮摩按‬,还步伐平稳,面色如常,头发都没。“请大家祈祷。”神父手握十字项链,双手并掌,合在前。所有信徒闭眼,除了两个人,就像潜伏在村庄中的狼,无需事前密谋就能识别彼此。出于追逐猎物的本

 他们同时睁开眼睛,随即在对方瞳孔中看到自己。事态本应发展成猛兽间的角力,但其中一方主动臣服,献媚般出肚皮。

 在女孩注视下,神父祈祷手势变作V字,托住自己下巴,传递神旨的嘴缓缓张开,饮过圣血的润口腔暴在外。像是故意要让她看得更清楚,舌头沿指伸长。烛火照耀下,银珠闪亮。

 得到祝福后,人们逐渐散去。神父俯身,再度亲吻圣餐台。这标志着弥撒的结束。波本最后加入,也准备最后离开。安古是要给她做午饭的,与其回去,不如就在原地等。作为实际助祭的玛丽满面笑容,收拾好圣器,表示这是神父康复以来村庄举行的首次弥撒:这一切多亏了她。波本不擅长回应感谢,屡次用眼神呼救安古前来救场。

 但他背朝她们站立,如一尊雕像,对暗示毫无反应。玛丽再次道谢后,转身出门。礼拜堂内,只剩下波本和男人。

 “你怎么没帮我…”她呆愣,眼见神父‮体身‬摇晃,像是醉酒般,即将失去平衡。‮体身‬先于思维,冲上前去,他手撑圣餐台,才勉强没有倒下。

 看清来人,才脚步虚浮,跌跌撞撞走向女孩,但体实在无法维持,膝盖一软,如土委地,倒在波本怀里。

 “喂,醒醒。”波本无奈,拍打安古脸颊,他头发汗,满面红,体表高热如火炉,即使是处于昏状态,也像是在被不断‮磨折‬,表情隐忍而痛苦,间溢出断续息,‮体身‬抖得不成样子,她轻推男人。好沉。

 真是飞来横祸。男人本身的体重迭加上金属义体,就像巨树,快把她这颗小灌木垮,好在他适时醒来,黑眸润无神,许久才聚焦。

 “你怎么这副模样。”如一只连续发情七天的狗,只差把“和我配”写在脸上。“仪式期间…呃…不可以。”汗珠滑过额头和鬓角,他有气无力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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