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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又忽地刺亮
 她上下打量她,“你还是留在这滚滚红尘祸害人吧,别哪天真出家了。跟人还能斗一斗,佛祖怎么斗得过?我可不想下辈子在猪圈里找到你。”

 “做猪有什么不好?”方旎挑眉,“细皮,有吃有喝有睡,人生一大幸事。”小玩眯眼:“养肥被宰。”“你怎么没有点童话精神。”小玩突然沉默了,童话?她的童话是赤身体的笑话。方旎没留意到她的反常:“老板呢?”

 “他有朋友来。”小玩开始磕瓜子,神秘状,“你猜是谁?”“谁?”小玩见她一脸茫然,恨铁不成钢样:“就之前跟你说的圈子里的耶稣,耶稣还是你夸的。”她哪里夸过耶稣?小玩简直颠倒是非。

 小玩翻照片给她看:“欣赏欣赏大神的最新作品。”方旎凑过去一眼,疼得齿出津:“怎么有那么多针在上面?”

 “针刺,是不是穿得很漂亮很完美很艺术?”小玩眼欣赏。方旎拢拢屏幕又瞧了两眼:“我欣赏不来,看着好疼啊!你见过他了吗?”

 “想见,老板不让见。”毕竟现今社会恋并不被大众接纳。他们把暴划分为‮力暴‬,认为有恋倾向的人是病态的反社会人格。当癖污名化为疾病,谁愿意暴自己足大众的窥探心理和堂皇的言语治疗?病的不是他们。

 方旎点点头看时间:“明天要上班了,我得走了。”话说出去,‮子身‬却愈发粘,几乎整个人歪在沙发上。酒一杯杯喝。

 直到打烊已经晕头转向,给两张报纸就能睡的程度。小玩扶着她往外走,秋天昼短夜长,外头黑得沉闷,喧嚣过后,心头一阵阵空虚。小玩把她进后座,倚在车门找代驾。

 方旎开玩笑:“这个点哪有警?”“我怕的是警吗?怕的是你亡命赛车。”方旎心里一暖,笑嘻嘻地在后座侧躺了下来,蜷着‮腿双‬,两手迭着在脸下,乖宝宝一样凝视小玩。

 长发懒散地抱着她一张小脸,半明半暗地好纯,小玩瞪她:“你别这样看我。”方旎眨眨眼。两人在这说笑,老板突然过来了:“我以为你回去了。”

 “我去哪呀,又没地方住。”小玩直起‮子身‬转向老板,锐利的眼神掩盖在浓重的假睫下,“这是你朋友啊?”

 “嗯。”语气敷衍,老板显然不愿多说。方旎闻言移动了下脑袋。在小玩让开的间隙里看清老板朋友…酒醒大半!怎么会是陈伯宗?!‮子身‬猛得往里缩。陈伯宗的视角应该看不到她。

 陈伯宗礼貌地短暂留了会儿便要离开,小玩眼疾手快叫住他,话对老板说:“你让你朋友帮忙送下我朋友吧。”老板为难,陈伯宗驻足,没有拒绝,老板只好说麻烦你了。小玩大叫。

 接着立马噤声钻进车里‮奋兴‬地唧唧歪歪:“极品啊!好好把握啊!”方旎真想告诉她:他就是陈伯宗,不久前你还劝我远离他,她板着脸拒绝:“我酒早醒了,可以自己回家。”

 “磨蹭什么?”小玩拽她:“快起来!你走了我好跟老板睡觉去。”好吧,她可以水深火热,但朋友的福生活不能耽误。可方旎还是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心里堵得慌,好像工作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又想到陈伯宗那爱晾着她的高姿态,屈辱起来。

 胃里的酒在眼里蒸腾成水汽,又酸又辣,方旎瘪瘪嘴。小玩明察:“不是吧,别哭啊!别发酒疯。”

 方旎虽然娇气,但不爱哭,毕竟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不用靠打滚撒泼达到目的。是她妈妈出事后才开始依赖酒排解忧伤、发情绪。

 小玩为难地跟老板道明情况,老板又跑去陈伯宗车那代了一下。陈伯宗礼貌道:“需要我帮忙吗?”老板说不用不用。

 就是麻烦他再等一下,陈伯宗点头。小玩想着都这样了只能赶鸭子上架早点送回家了,跟老板两人合力把她弄出来,方旎跟滩化了的泥一样死沉死沉的,怪道说死人最沉呢。

 方旎一出车就掉下眼泪,觉得自己太可怜了,没人疼没人爱,连代驾都不愿意来,想着想着已经哭到睁不开眼了。

 小玩边哄边打开陈伯宗的车门,不敢让她坐前面,只好委屈一下陈伯宗当回司机了。小玩和老板向陈伯宗再三抱歉,陈伯宗把车开走了。小玩望着车影有些伤感:“像送女儿出嫁。”老板默了会儿,突道:“你知道他是谁吧?”小玩不吭声。

 “小玩,这次你也别玩才好。”***陈伯宗问道:“你家在哪?”后头没回答。陈伯宗扫了眼后视镜,唯有一个背影。情书老板似料到这番情景,恰时发来详细地址,陈伯宗过了眼,把‮机手‬丢回储物格。哭声时大时小,陈伯宗恍若未闻,不理不睬。车开半路还在哭,尽管趋于微弱。

 但持续不断的嗡嗡声难免像在他脑神经上钻孔,陈伯宗皱了下眉问:“你哭什么?”方了一下鼻子,幽咽道:“我不想上班。”陈伯宗停了一秒:“Yvonne?”哭声顿止,呼吸都有点闻不到了。

 耳边清静了,陈伯宗也没再开口。方旎脑子浑浊,又困又累又沉,想着他既然认出来了,就慢悠悠把‮子身‬转正,靠在车窗上朦朦胧胧合眼。外头高楼鳞次,连月亮都望不见,苍穹静得屏息,她想到在设计部工作,虽然没被孤立和歧视。

 但天天做杂活,调岗前的‮奋兴‬蒸发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疲乏与麻木,她原有她的梦想,有她自己的规划,一夕打,生活成了满池肥皂水,五光十的泡沫让她的脚步一次次打滑。

 难道她要这样跌倒爬起原地打转几十年吗。陈伯宗眉眼倦怠,经过便利店时停车进去了一趟。方旎听到他开门出去,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因此陈伯宗突然打开车门。

 她上身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她慌得双手抓。陈伯宗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快速扶住了她。方旎只觉倏尔捏住她双手的手掌烫得惊人。

 陈伯宗把她往里一推说:“往里坐。”方着手腕往里挪,见他利索地坐进来,身上的气息冷漠但强势地烘她在外的寸寸肌肤,一路烘到耳朵,烘到眼睛,泛起星星点点的红。

 陈伯宗抬手按开阅读灯,方旎的视线暗一截,又忽地刺亮,眼皮不适应似的不敢借光,低低垂着。“过来我看看。”刚刚她虽然没掉下去,但他听到她膝盖磕到的声音了。方旎茫然:“看什么?”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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