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又笑又怒
只是那被指控的弟子,便不如他这样轻松,额上出了许多汗,面色青白,只勉强辩道:“你…你有何证据。
何况老师待我们如子,我何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李玄慈冷笑一声,面向庞夫人说道:“我此前说的
易,可还算数?”庞夫人见他到关键时刻便卡住不说,知道他是要迫自己答应,可眼见杀害亲夫的凶手就要被定罪,她如何能在此刻再放过,只得狠下心来,点头示意答应。
“庞家为接济弟子,常囊中羞涩,可近来却将此前债务一笔还完,还拿粮食换了许多银钱,没有额外营生,却一下富裕起来,还不肯为外人道。
那自然是发了横财,庞夫人,我说得可对?”李玄慈面向庞夫人,与其说是求证,不如说是施
,展现他无所不能的压制,庞夫人愣了下。
最后还是咬牙点了头。李玄慈这才满意地继续转向那人,“而你们作为弟子,自然能比外人更加窥见此间隐秘,你
食了寒食散,那玩意可不是寻常人家能供得起的。”
“让我猜猜,前夜,你发了瘾,燥热难耐,于是只着内裳潜进老师家中,想偷那能发财的宝贝,却被庞先生发现,你干脆将其杀死,抛尸庭中。
然后去了西山,想将宝贝埋在那里,等事情平息再挖出来,回来后,还来不及换衣服,就被叫来,无法
身。”
“只要将你下裳的血迹叫仵作一验,再去西山找新挖的痕迹,便能分明,何况,你的指甲里,说不定现在还有泥呢。”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那人瞬间收紧了手,简直不打自招。
庞夫人终于按捺不住,扑了上去要痛打他,口里念着:“你个挨千刀的,我夫君对你如此好,你却这样对他,你个恩将仇报的东西。”那人默默受着她的打,却冷笑着回道:“他待我好?不过也是个沽名钓誉的东西。”
***那人默默受着她的打,后来,他面上那种平静的呆滞逐渐扭曲,最后化为一个古怪却心酸的微笑,竟朝众人笑起来,崩溃一般喉道:“他待我好?不过也是个沽名钓誉的东西。”庞夫人呆了一瞬。
然后使尽全身力气,痛打了他一个巴掌,骂道:“陈达,你不是人!”那名叫陈达的男子被打得面上浮现五指,却不避不闪,甚至有些凄厉地笑了起来。
甚是吓人,青白的手指抚上红肿的脸,讥讽道:“你以为,你那万古
芳的夫君,真是什么好东西?”庞夫人脸色铁青,像是一只虫钻进了皮囊,古怪地动扭着,将她原本温柔娴熟的面容给破坏了。
趁她说不出话,陈达像是终于要将所有都渲
出来一般,自暴自弃地吐
着:“人人都道他是个好老师,仗义疏财,接济贫苦弟子,可这青天白
下,披着那光鲜人皮的,究竟是个什么恶心玩意!”
庞夫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不要命地冲上来要撕他的嘴,还不停喊着“你这无
小人,竟敢污蔑师长”可惜陈达丝毫不怕,还是朗声说着。
“他是接济学生,可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为自己积攒资历,他天资不过中等,自己也没多少功名,可后来甚至有了往州府举贤荐能的资格,不就凭这名声吗?”
金展有些看不下去,出声道:“无论庞老先生天资如何,接济人是事实,你自己心
狭窄,却这样揣度别人!”
陈达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仰天笑得眼泪似要横
,接着双眼利剑一般刺向灵堂正中的牌位,质问道:“揣度,我倒宁愿是揣度。”
“他招的学生,早就不限于那些贫苦孩子了,便是那父母双全、家境富足的,也想到这来镀一层金。”随即将目光转回诸位弟子,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可你们这些人,有父母照料撑
,上有瓦下有粮,怎么知道我这样人的苦!
怎知道那老头金灿灿的金身下,是多么恶心的一滩
!怎么会知道,你们憧憬的名誉,都是踏着怎样的骨血换来的!”他说得这样刻骨,众人皆被震慑。
那个之前为首的弟子甚至冲上前来,不顾礼仪地揪着他的领子骂道:“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你自己烂到泥里,还要污蔑旁人吗?”
“我烂到泥里?”陈达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如此瘆人,叫人见了便觉骨头都发凉,“我是烂到泥里,可难道我出生便是这副德
吗?若是,那我也怨不得别人,可偏偏不是,偏偏不是!”
“你们或天资卓绝,未来锦绣,能为这老头带来荣誉,或父母看重,家族兴盛,他不敢欺辱。而我…”陈达说到此处,头一次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压抑着要从体身里崩裂出的野兽,好容易才颤抖着说完剩下的话。
“我这样父母不在的儿孤,便会…便会被他使尽见不得人的手段,第一次下手时,我尚在舞勺之年,我甚至不懂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后来,我连做梦,都能闻见他腐朽了的皮
散发的老人味,还有腐
在身上动不了的恶心。”
他血红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整个人颓唐下来,痨成一把骨头,望向站在他面前的师兄,痴痴问道:“难道是我天生低
些,便该被这样糟践,还要忍下去,永无止境地忍下去吗?”
原本揪着他领子的手松开了,那个正义又光明的师兄,不可思议地张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想大声斥责陈达骗人,却又像被扣住了嗓子,只能可笑地长着嘴
,再又闭上。连金展也有些不忍,犹豫地问道:“若真是这样,你就算不检举,为何不逃开?”
“逃?我无父无母,逃去哪里,开罪了他,我便半分入仕的希望也没有了,我一路忍到今天,不是为了再去过那穷苦日子!”“所以,你便打算夺了那发财的宝贝,这样就算翻脸,至少生活无忧?”
李玄慈
了进来,一针见血。“是!这本就是他欠我的!”说到最后,陈达发狂一般,又笑又怒,如同失了心智。李玄慈却对这些癫狂的喜怒毫不感兴趣。他忍耐着听了这么半天破抹布一样的纠葛,不过是为了问下面这几句关键。
“你一直家贫,怎会用得起寒食散,怕是连见一眼的资格也没有,是有人给你的吧?”他眯起眼睛,仔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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