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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原来是塾人
 比那小厮更惊讶的,是围在旁边的诸位,方才明明看着他们如此艰难,如今竟然试都不试,便背身而去,这何止是狂妄,简直是挑衅,却见那少年看都不看一柳树。

 在这些庸庸碌碌的非议还未落下之时,便起势搭弓,极快地向天际接连出两箭。全场静了一瞬,随即不住的细碎声响了起来,一人总共三箭,白白浪费两箭,这人究竟想如何?

 只有那无辜站在一旁的小厮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各位权贵少爷们,十六不该说你们爱猪鼻子葱…装相。真正爱装相的来了。

 只见完这两箭后,少年便没了动静,弓也垂了下来,只一双寒眸落在前面的柳树上。见他完两箭便没了动静,身旁的人渐渐多了些议论。

 后来声音更是愈发不住了,有些个狂的,甚至忍不住出声挑衅。可这话似乎全入了泥海一般,没在这少年面前掀起半点尘埃。十六也不住侧了头,打量着这人究竟又在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刚探出身,便觉额上的碎发轻轻飘了起来。

 拂到了光洁的额头上,挠得她有些。十六刚想伸手抓下,却瞧见不远处的李玄慈目中了点懒洋洋的笑,朝她睨了一眼,接着,只见他噙着那抹狂妄的笑,捷如流星,以捕捉不到的速度飞快出一箭。

 那支箭带着雷霆之势,奔驰于风动柳飞间,铿然一声金鸣,深深刺进柳树枝干中,白羽箭尾还在因着这极烈的动势而微微发颤,而箭上,一连刺了三朵鲜花,如三月枝头意发,绽放在这支白羽箭尖上。无人能应。

 “好!”十六喝了一声,噼里啪啦将自己巴掌都拍红了,两只小肥手十分实诚地朝彼此砸着,甚至忍不住又喝了一声好。周围也渐渐有人一同喝了起来。

 虽说狂妄至极,可这赢得也实在漂亮,这群虽在金玉里泡大、却到底还没沾染多少世事油滑的少年少女们,在这样经典的碾下,到底暂时放下了出身功名,服气地鼓了一回掌。十六是里面鼓得最响的。

 她瞧着那眉梢眼角俱是不住的狂妄冷傲的李玄慈,心中暗暗想着。虽说这人能算猪鼻子葱的祖师爷,可却也实在是草帽子烂边。顶好!

 李玄慈拔了头筹,却未理睬旁人的高声喝彩,只垂了眸,理了理自己了的衣袖,掸平这无聊的游戏落在他身上的飞尘。

 满树的绿丝绦随着止不住的风而摇摆着,轻抚过箭上穿透而过的鲜妍花瓣,而远处,李玄慈抬了抬眼,有些发懒地望了眼这刺目的白昼光。待收回眼时,眸子里还残留了点琥珀般的浅褐,晴里极的阳光,更是将少年人的身影滤得有些发淡。

 他信步往前走,越过吵闹的众人,撇下那些复杂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柳树下,血红的发绳与软绿的柳枝,同时拂在少年人的肩头上。

 李玄慈伸手,将那箭拔了出来,十六顿觉身后悄声的议论愈发响了起来,便如那花里醉了的蜜蜂被惊醒了一般,一阵阵不住的心慌意,她心头转了下,便明白了。

 探宴的噱头便是斗花,原是各家闺秀佩戴名花来争奇斗,如今胜负已分,又是这样惊采绝、还生了一副蛊人皮相的少年人,拔了这头彩。

 那这花要落谁家,自然就成了这群朱颜绿鬓的少年‮女男‬如今心中之问。十六面上仍是那副呆呆愣愣的冷样,心里却挑了下眉。对不住各位了,眼前这位爷虽然十分爱装相,却从没把在座各位放眼里。

 无论是这堪作探花郎的才俊,还是那貌比嫦娥的佳人,在他眼中怕都扁一个模样。十六刚在心中默默叹着这人天生地长独一份的冷眼,却闻见一点芬幽沁了过来。

 低头一瞧,便是满眼的烈鲜妍,浓得几乎晃了她的目。“这…这是什么呀?”她有些愣了,傻得问出了这样显而易见、仿佛脑袋进水一样的问题。李玄慈瞧了眼她那傻样,挑了半边眼尾,随即转了头,只将那箭上的花凑得离她更近了些。

 大概是同命结连脑子里的水都共苦了一番,他这样的头脑,居然也在冷冷睨了她一眼后,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花。”废话。又挑着眉补了一句,“不要?”又是废话,还是发傻的那种。

 十六的眼睛愣得像被花子拍散了魂儿,半天才呆愣愣地说了声:“要。”随即便接了那刺了花儿的箭过来。可花到手了,魂儿似乎还丢着,只乖乖跟在他身后往回走,倒十成十像足了呆头鹅一般的小书童,只是跟在他股后面走了半天,才又天外飞仙一样蹦出一句。

 “等回去了拿来给你做鲜花饼吃。”她低着头一股脑地往前冲,倒没看到身前的李玄慈动了下眉,眼尾极轻微地一弯。众人见这占了头彩的少年,却只将这赢得满堂彩的花箭交给了自己的小厮,先前的喝彩不由得落了空。

 然而他们面上那强作镇定的表情,背后却如泼了漆一般藏着不同色彩,有人心中暗松了口气,也有人无端悄悄叹惋一声。

 可以确定的是,今以后,这陌生的少年人,怕是要在不少人心中,留下不轻的印记了。微博:化作满河星斗花过后,便要去泛舟。

 挑的都是文气的小舟,尖尖一艇,互相簇拥在河边,头尾不时碰在一起,发出轻声的木头撞击之声。因着舟小,多是主仆一起,李玄慈与十六共乘一支,颇为悠闲地行在水面上。

 这次李玄慈没存着好胜心,因此便由着十六十分费劲儿地摇着橹,任由小舟慢慢悠悠地到处晃,到最后,周围多是女眷的舟伴着他们,只剩下少数几个世家子弟的舟还没赶到前面去。

 此时,薛翼凑了上来,同他们寒暄了几句,还不忘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番李玄慈方才经典至极的表现。

 或是因为马拍得太过投入,连薛翼的舟都慢了下来,甚至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只有十六知道,是李玄慈掩在衣袖下的手,暗暗在她的桨上加了把劲,以摆这粘人的马虫。可即便如此,依然能听见身后薛翼传来的殷切的嘱咐,“前面河分支有些湍急,万万小心些啊!”

 大概是听了心烦,她手中的桨被李玄慈胡乱拨了一把,朝着一个莫名的方向突进了一番。砰。

 居然撞上了前面别人的舟。前面小舟的人回了头,原来也是人,正是今随他们后面来的薛蛮蛮。这寸劲儿,十六刚想掉个方向避开,却见那蛮蛮姑娘望了过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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