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相互应和
他俩的话一字不差地落进前面唐元的耳朵里,唐元望了望内院,方瞳如点漆,只是愈发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之间,就已接近内院最高一处殿宇的屋檐。可却不知为何突然慢了下来。
在后面的何冲一个收不住要踩着瓦片飞身而入,却被唐元拎着后领子给拽了回来。“怎么了师父?”猛地被一爪子提溜了的何冲差点没给收紧的领子掐死。
“回去领罚,将发符科仪都再默上百遍。”唐元并未提高声量,话中却有森森之意,“十六的招子不好使,你的难道也
代了出去?”
这话说得重,何冲被刮了层脸皮,强打起精神观探四周,顶着师父背后的目光更加头皮发麻,脑中转得飞快,却始终不得其法。十六在身后也暗暗为师兄着急,无奈师父训弟子,天经地义。
她如今自身难保,哪还能做泥菩萨渡得了人,于是只能随意说些闲篇,为自家师兄争取些时间。
十六鼻子动了动,随口扯开话,“这院子里味道真是难闻。”方才进府时闻到的那种混着辛辣的涩味儿又刺了上来,已不算明显。
只是隐隐落在了阴暗处,但有风搅动时,就会稍稍带起一些,寻常怕是注意不到,可像十六这样眼睛盲了的,鼻子便会格外灵敏。
这句无心之语却叫何冲听进耳朵里,他看了眼远处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残
,又眺了眼四周,耳旁潜进一点远处月光下暗暗
涌的水声。
“紫薇讳!”“有人在此施阵!”这下十六也来了兴致,好家伙,怎么还在这皇亲国戚的金窝窝里撞上自家老本行了,连忙问道:“如何看出来的?”何冲抹了把汗,若不是师父临了掐了把他的领子,自己当真要和个愣头青一样冲进去了。
此时再审视四周,只觉得一股森然之气直冲头顶,和进了山窟窿往脖子里淌黑水一样
得发慌。“这个阵,不画符,不
旗,不布法器,无一处显形,所以我才大意了。”何冲有些懊恼地说。
“那如何布阵?”十六奇道,“紫薇讳总得写张符、画个符头吧。”何冲点点头,解释道:“紫薇讳符头为‘聻’。然后这阵就奇在它的符头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因势利导,从地上长出来的。”
“这府西边是川,是为水。”“北边是后军都督府,内城里守卫的车与换防、出京交接,常会在此暂留,是为车。”
“这新鲜被砍了的树。正应着利斧之意,是为斤。”“拿着京城做局,胆子可够硬。”十六不
叹一句这位同行艺高人胆大,接着就追问道:“那耳字呢?”
她这一问,反倒叫何冲眼色更黯,他目光往身旁被砍断的残
一凝,诡枝在月光下沉出鬼影,喃喃道:“若我没猜错的话…”
他翻身而下,提起
间尖刀,往树根底下一扎,手腕扭转,便将土块翻得松动开来,就这样翻了好一会儿。还没等何冲发现什么,十六的眉间先折起点痕迹,鼻尖动了动。
她没吭声,可那股渐渐翻上来的味道,叫如今嗅觉敏锐的她,忍不住从胃里呕出些酸味,她还未弯
干呕,脸颊就覆上了一层东西,李玄慈的手隔着披风掩住了她的口鼻,将翻涌出来的恶气隔绝,只剩下人体的温度隐隐透了过来。
何冲看着十六的反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加快了速度,更深地往树根底部剖去。身旁的唐元则始终未发一言,直到他的尖刀终于触到了一个与结块的土壤不同的软乎东西,何冲眼神一亮,刀尖一挑。
就将它拨了出来,那是团黑乎乎的玩意,沾满了黑色的泥土,仿佛寄生其上的苔藓,只是从密密麻麻的细碎黑色间,偶然
出一小片白,让人察觉这些“苔藓”所汲取的并非阳光雨
。
而是来自人血
的供养。这玩意翻出来后,气味儿越发大,离得最近的何冲也忍不住撕了条布蒙住口鼻,用刀尖将这东西拨来挑去,查看它本来模样。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说道:“我猜的没错,是人的耳朵。”
他又望了眼旁边的残林断枝,语带深意地说道:“大概这每棵树下,应该都埋了这样的断耳。”大概这每棵树下,应该都埋了这样的断耳。”
何冲为了验证,直接又走向不远处一棵树,这次果断得多,算准了方位,直接拿匕首深深一
、一挑,便又
了只灰白半腐的耳朵出来。
十六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阵法,这样的
阵,却出现在本来最该正道光明的皇子府中,实在太过蹊跷了些,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问道:“师兄,你怎么猜出这底下埋了耳朵的,这味道被辛辣的树汁味儿掩盖得厉害,连我都没闻出。”
何冲仗着十六如今瞧不见,朝她翻了个白眼,可白眼才丢过去一半,便被师父的眼神和李玄慈的挑眉给杀了回来。
最善低头、能屈能伸的何冲只能轻轻嗓子,将白眼收了回来,说道:“也不光只你耕读经传、博闻强识,我虽在书上得的浅些,可历练见识却强些。”
“之前我随师父下山,武夷附近曾现过
祟,就是这般行事,也是借的地势,不过是直接用人的五脏六腑,合着周遭山水木林的五行布阵,埋在地下,为的是借下方不见
的
气。”
“师父一提醒,我再仔细看了地势,就想起这回事来。”何冲又蹲了下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有些困惑地说:“这耳朵,有些怪。”
“割下来又埋地里的耳朵,能不怪吗?”十六快嘴掺了一句。“不是,这耳朵的裂痕并不像刀刃割下的,缺口布满齿痕,是被什么动物啃噬下来的,可是看上去齿痕又极小,不过人的两指大,倒像是…”
“是老鼠。”金展是做惯了脏活的,并不避讳,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下了定论。
“老鼠?”十六被这句话一点,默默重复道,突然,她下巴一抬,轻声呼道:“鼠娘娘,这怕是我们路上遇过的那鼠怪!”何冲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拳头往掌心一拍,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这每棵树下都埋一双耳朵。如此大片的树,得有多少人没在里面,若是在京城里找活人取耳,必会闹出动静,可如今一点传闻都无,那人就必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那鼠娘娘和红白童子,一个放火使人失家离乡,一个聚鼠驱赶
民,相互应和,看来不止是引
那些人进了幻境炼妖,还从中取了许多活人的耳朵,这么多活人进京不好隐瞒,可若换做是老鼠叼着耳朵钻进来,却是一点都察觉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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