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村长告诉
林桁小心地像是在护养一块宝石,甚至不敢太用力,怕将她弄痛了,但花
水含有酒
,任他再小心,水
渗进毒包的时候仍有些刺痛。衡月“嘶”了一声,不由自主往回缩了下腿。林桁动作一停,立马挪开了手。
他像是犯了错的小孩,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她,干巴巴道,“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衡月头摇,提了提裙摆将腿又伸到他手下去,蹙着眉看着那块被花
水染得发绿的皮肤,细声道,“没有。”
林桁于是低下头,又继续按着蚊子包
,直到将那片皮肤
得发热才收回手,他已经尽力放轻了力道,可即便如此,当他把手拿开的时候,衡月腿上那一小块皮肤还是红了起来,林桁涂完药,立马急急忙忙站起来,他刚才低着头不觉得。
此时一看,衡月才发现他的脸已经红透了。衡月说了句“谢谢”林桁握着瓶子回了句“不用”也没看她一眼,扔下一句“我去收拾东西”就往另一房间去了。
林桁做事很快,收拾完行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期间他还叫住了一个住在附近的村民,把那半篓玉米送给了她。衡月坐在凳子上,看他从卧室里拎出来一个足有他小腿高的大布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得满满当当,拉链都绷紧了。
衡月正拿着机手给人发消息,看见他提着一大袋出来,怔了一下,问道,“你收拾了些什么?”林桁将大布袋拎起来放长凳上,回道,“书和衣服,还有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
他显然并不担心有所遗漏,东西装进袋子后就没有再打开过,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把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了。衡月看他关掉水电总闸,一副拾掇的差不多了的样子,放下机手,问他,“我能看一看你袋子里的东西吗?”
林桁有点意外她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衡月正准备起身,却见他一把将行李提到她面前放了下来,他拉开拉链,衡月往里看去,一眼就瞧见了刚才没用完的那半瓶花
水。除此之外,袋子里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书占去三分之一的空间,剩下一小部分装了衣服,其余全是杂物。
他显然没怎么出过远门,不懂得轻装简行,收拾东西给人一种有备无患的感觉,衡月猜想他估计是把这房子里他还能用得上的小东西全带上了。衡月只看了两秒便收回了视线。
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赞同的神色,只道,“东西太多了,把书带上,衣服带一套就够了。其它能买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衡月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面不改
地撒着谎,“那些东西家里都有,已经备好了。”林桁只好道:“…好。”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省钱照顾年迈多病的爷爷
,林桁像个节俭紧凑过日子的小老头,收拾行李的时候利落得不行,这会儿要开始往外拿了总觉得可惜,眉心深深皱着,拢起一道醒目的折痕。衡月只当没看见。
后来整理出的东西只一个书包便装完了,其中一大半都是书。林桁跪拜过爷爷
,锁上门,安安静静地背着鼓囊囊的书包走在衡月身后往村子外走。自决定离开,林桁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他不太像是要远别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脸上既不见对生新活的期盼,也没有离家前的踟蹰犹豫,好像一个居无定所的飘游旅人,从一个地方
至另一个地方。
路上两人偶遇村民,村民的反应也不如之前村长带着衡月来时热切,他们看着这个吃进了苦头的少年,又拄着锄头眯眼看向打扮得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衡月,像是要从两人身上看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一趟离开,无论林桁过得如何,他都会变成这个村子里一个长久的话题。从此以后人们提起他,不再是同村那个勤奋穷苦的林家小子,而是攀上高枝、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漂亮女人背井离乡的“林桁”飞机落地,从机场出来。
衡月才真正缓了一口气,她的车停在机场旁的车库,驶往家里的路上,衡月注意到林桁一直侧目望着窗外,在飞机上也是这样,用过飞机餐,她闭目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就看见林桁扭头看着窗外挂在半空中的落
。
绮丽霞光如金红匹缎浮动在天际,是从地面抬头往上看时不一样的美景。不知是否是因为夏季夕阳余温仍热,林桁的耳朵有点红。
他好像看入了
,衡月睡醒了他也没有发现。眼下,时间刚过晚上九点,车子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车窗外霓虹灯璀璨,大片绚烂
醉的灯光浮过林桁眼底,映衬得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如一片浩瀚无垠的夜空。
车子进入隧道,外界景
骤然变得单调起来,窗外重复掠过大片斑驳的隧道白墙和一盏盏嵌在墙壁里的黄
强灯,林桁仍是没有转过头来。衡月意识到。
他或许只是单纯地将视线落在某一个地方,而非被窗外亮丽的景
所吸引。车子行驶在弯长的山体隧道中,车里的光线也黯淡了几分。衡月往右侧瞥了一眼,没了外界斑斓光
的干扰。
她更能看清林桁此刻的神色,他初次离家这么远,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或者生出某些抵触的情绪都是正常的反应。
但这些衡月都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或者说,林桁没有让他发现。如果衡月再细心些,就会发现林桁的坐姿并不放松,后背都没有完全贴到靠背上。
车窗玻璃映出他半边瘦削的脸颊,面骨线条清晰而凌厉,眼睫微微垂落。衡月转动眼珠看过去时,猝不及防地,透过车窗上的倒影对上了他的视线。
一直盯着车窗外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匆匆回过头,目视前方,五指重重抓紧了膝盖,过了一会儿,没听见衡月问什么,才又松开了。衡月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当刚才的对视是意外。车子里开着冷气。
在这狭窄紧闭的空间里,任何不属于自己的动作或气味都会在另一人的感官里被放大数倍。衡月鼻尖忽然动了动,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她开口叫他,“林桁。”
少年转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听见她问道,“村长告诉我,你还没有开始分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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