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是不敢
只不过,最对不起的是宋清宇,被她发了一通火还要下基层奔波,她又粘上一摊子事。真要道歉,也得分个先来后到。芸姨搀着她出了门,路南拿出机手给宋清宇打电话。铃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不近,但肯定不是200公里那么远的地方,她愣住。满目混沌的视觉里,忽然浮现一幅前所未有的清晰景象:一道颀长笔直的身影向她靠近。
并不魁梧,却显得伟岸。记忆中英俊的面孔,增添几笔深邃
人的成
气息。这当然是假的,是她凭空捏造的意象。
是盲了的她用心看到的、属于她自己的视觉记忆。芸姨把她的手
给宋清宇,还
走她僵在半空的机手,开着玩笑走远。
“我研究一下这机手怎么会大变活人呢。”确实是大变活人。否则怎么解释上一秒还在新闻镜头里的人,下一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兴师问罪,路南找不出任何理由了。
“对不…”没说完的音节被温热的指腹堵回去。“嘘,别说那句话。”宋清宇把她拉进怀里,他身上沾着舟车劳顿的疲累,非但不难闻,反而与他的形象分外相称,增加了可靠感。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管是你爸的事、还是乔家来人、或者来上课的事,所有事都做得很好。我让你感觉自己被嫌弃不够好,是我的错。”
她闷在他
前,略微暗哑的声线和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起震入耳畔,听起来沉甸甸的,但不是要
垮她。
而是用一种厚重的暖意将她包围。经历过歇斯底里的疯狂后,这种不温不火而绵长隽永的感觉尤为珍贵,他也许不会说浪漫的情话,但他连说一句“对不起”的委屈都不让她受,这就够了。
--宋清宇连饭都没吃,就去了省委书记家,其实这种汇报可有可无,原本是想让李建义回来,顺便陪陪老婆。
但听说家属课上的事后,宋清宇直接自己回来了,李建义郁闷也没法,只能听一晚上电话轰炸。现任书记韩立冬,六十多准备混进央中就退休了。
本身能力有限,好几次靠运气提上去的,每次看到宋清宇都感慨后生可畏。韩书记留他吃了晚饭,对他的汇报聊了两句,没什么实质
东西。喝茶到最后,不免提到那事。
“…家庭问题也不能掉以轻心,家属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关键是要协调解决好,不能破坏了干部之间的团结,你说呢?”
“是。”宋清宇态度还算尊敬。“这样吧,改天我让夫人做东,请两位家属来家里坐坐,让小路给李建义的老婆道个歉,意思到了就行。趁着矛盾还在摇篮里掐灭它,你看怎么样?”
“不行。”韩立冬怔了一瞬,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听错了,“小宋,你说什么?”宋清宇直视他,“我说不行。”
原本他还觉得,对付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有点小肚
肠。现在完全没了。傻子都知道他回来是给路南撑
的,韩立冬要和稀泥就算了,竟然要路南给一个疯子道歉。这不是昭告天下谁都能来欺负她?韩夫人听到动静,急急匆匆赶过来。
“小宋,你是不是弄错了?是小路自己主动提的要给赵小琴道歉,难得你有个这么大度得体的爱人,你得好好珍惜啊。”宋清宇这才知道路南说要道歉的事,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拳。
韩立冬缓了口气,耐着
子劝他,“小宋,你是上级,这点度量总是要有的嘛。小路也很好,她虽然年轻却懂事,你得向她学习啊。”宋清宇脸上的肌
动了一下,突然站起来,虽然垂眉敛目,
直的
板还是传达出不容侵犯的威慑。
“大度不是模糊黑白的借口。作为上级,不能助长下属的歪风
气。作为丈夫,更不能容忍
子被恶意抹黑。
韩书记,恕我不能同意您的提议。”韩立冬是靠附和领导上位的,上位后也被附和了很多年,哪还受得下这种挑衅?
“什么黑什么白?一件小事而已,在这个紧要关头,能过就过去了。难道还要传出去一个省检察长,为了家里那位顶撞领导?你别忘了你只是常委候补,能让你上就能让你下,你自己想清楚!”
“韩书记也说了,家庭很重要。我的家庭没有任何问题,李厅长的家庭问题就留给他自己处理。既然只是一件小事,相信以李厅长的能力能很快处理好,组织上不必过多干涉。韩书记,告辞。”
***路南在沙发上弹琴,猫蜷在她脚下。
快的音符从指间泻出,气氛不坏。宋清宇扔了外套,径直走过去坐下,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你回…”从路南听到门响,到被怀抱淹没,快到连一句招呼都分成两半,“来了。”猫不满音乐停下,挠她的
腿,路南想把它抱起来,试着在他怀里动了动,却被箍得更紧。
他低头亲了下她的头顶,温热的呼吸
洒在她发间。“别动,让我抱抱。”路南不动了,心想芸姨猜得没错:他果然跟韩书记吵架了。一听到她说要给赵小琴道歉的事,陈惠芸当时就炸了,说欺人太甚,还说宋清宇肯定会替她回绝,他要是不敢,她亲杀自过去骂。
路南叹气,“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她闷闷的嗓音混合着轻轻的惆怅,汇入一股极小的震颤气流,正中他
口。宋清宇松开她。垂眸,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路南。
视线由于无法确定他的位置来回晃动,扯着纤长的睫
小心翼翼颤抖,嘴巴无意识翕动,传递出想说又不确定的焦急无措。
暗淡的灰色家居服无法修饰她过分瘦削的身材,形体上纤细
感的气质完全暴
,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样也美,但显然正常人第一次见她都会认为她软弱可欺。
路南还在等他的回答,为此刻长时间的沉默感到不安,尤其对上并不轻易外
情绪的人,看不到他的脸色会让她更加焦灼,她伸手在半空中摸索着找他…她轻易不做这种暴
失明的动作。
他握住她的手扣在身后,说你没错。继而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缓缓道,“就算做错了也没关系,你还年轻,还可以犯很多错。”
他现在知道,比起她一言不合说分手,自己更不喜欢她怯懦道歉、问又做错什么的样子。路南的眉头更皱了,眨眨眼不大高兴道,“这话一股爹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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