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累了，笑不出来，她的脸色苍白，状态很不好。程肃没再多问，直接抱起她，回家。
“好点了吗？”热水、暖气、薄毯，所有能让取暖的方式程肃都用了，“是去医院了？”他很轻很轻地以指尖在梁泺眼下滑过，“疼不疼？”她低着头缓缓摇了摇。
“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泺泺，我说过，你可以依赖我。”她抬眼看他，眼神有些执拗，她依赖他啊…应该说，她依赖过他的，可是，结果呢？
“我有做到啊，但那之后呢？”但那之后呢程肃？在我依赖你之后，你在哪里？“我要的依赖，不是要你为我解决什么事情。可能就是听我一句抱怨、一句撒娇，也可以是抱一抱。程肃，我要得真的不多。”
梁泺知道他有他的难处，他有他的无奈，所以她对他的要求真的少得可怜，可是，这仅有的几次要求他都无法做到，她该怎么依赖？她真的学不会。全心依赖之后的落空，会比从不依赖难受百倍、千倍。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依赖。
＊＊＊程肃。这是梁泺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很长的时间里，程肃都沉默着，眉宇越蹙越紧，他在反复思索他们之间的问题，一切看上去好像都没有问题，但细想之下，从她生日之后，不，还要更早，问题就已经慢慢显现。
而他没有发现问题，是因为她藏得太好，藏着自己的情绪，还要顾及他的情绪，双倍地承受着，她从来不说，他也从来没有发现，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程肃心慌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抱住她，不给她抗拒机会地抱紧，“泺泺…不要说那两个字…”疼，梁泺觉得很疼。
心口不知是被他
得，还是因为他轻颤的声音和拥抱，不可抑制地疼起来，程肃翻着业绩报告，快速翻过去，又翻回来。坐在沙发上悠闲喝着咖啡的程爵挑了下眉。起身，抬起长腿走过去，一把
掉他手里那份报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还看什么？”程肃手撑着额，干脆闭上眼，真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天梁泺到底没有说出那个两个字，但是她说想要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你怎么了？”程肃和程爵都不是容易情绪外
的人，前者善于用温和的脸去掩饰，而后者则是嬉皮笑脸地去伪装，但此刻，程爵很清楚地从程肃脸上看出他的焦躁。甚至不安。程肃喃喃低语：“…泺泺受伤了。”眼角的伤，还有心里的伤。程爵反倒一愣，“她受伤了你怎么还在这？”他自嘲地低笑，是啊，他怎么还在这？他怎么能相信她说的没事，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安抚，他怎么会以为她笑着就是不痛了。
“程爵，我快受不了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和姐妹不同，不会细腻地分享彼此的心情感受，所以，当程肃说出这样一句话时，程爵知道他是真的受不了了。梁泺在医院等候复诊。还算庆幸，眼角开裂不严重，不需要
针。因为眼角受伤，她暂停了工作，但还坚持上课。也会常常给母亲打电话，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去陪陪她。
一切好像都
好的。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比如母亲提起父亲时的小心翼翼，比如她那天情绪失控下对程肃说的话，收不回了，她并不是想责怪他，很多事情是她选择不告诉他的，怎么能反过来怪他。可还是会奢望吧，奢望他能在那一刻，恰好给她一点支持，像是巧合一样恰好就可以了。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微黯了，在路口等红绿灯时，梁泺看见停在对面马路的车子，其实还有一段
远的距离，因为过分熟悉，她一眼就看到了。她想起两天前程肃传来的那条简讯，问可不可以陪她一起去复诊，她拒绝了，她太习惯自己去解决任何事情了，跟他一起时是这样，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状况。
上了出租车，梁泺发现他的车子还跟在后面，她传了一条简讯过去：你回去吧。程肃一直没有回复，直到快到她家，他才回说：好。梁泺紧紧攥着机手，即使那天，她都没有哭，她抬手，覆住双眼，试着念着曾经很甜蜜的四个字：“程小哥哥。”
仍旧缓解不了心尖的痛。＊＊＊落地窗外正下着一场
雨，安静微黯的室内，梁泺躺在地毯上，眼上敷着一个蒸气眼罩。滴滴答答的雨声隐隐传进来，竟比安魂曲更让她觉得心静。汪佩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把雨伞放在门口，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再进门。“你眼角不是还伤着吗？敷那个没问题吗？”梁泺扯下眼罩，按了按眼皮，还是觉得眼睛有些肿痛，“没事。”她坐起身，发现汪佩依旧带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过来。
这几天都是汪佩给她送吃的过来，实在忙的时候，汪佩会让人送过来，总之不会让她饿着，也不会让她随便
吃应付。食物的种类很多，几乎不重复，但都是以清淡、没有发物的为主。“下个礼拜要复工了？”汪佩把食物盒一一摆开，“医生说伤口可以了？”
“嗯…差不多了。”梁泺走过去帮她，随意揭开一个盒子，棕色油亮的
炒牛河是这些青青白白的菜
中最亮眼的。汪佩一把抢了回来，“这个是我的！你别忘了，伤口好之前都不能碰有酱油的饭菜，记得！”“…这是迷信啊学姐，没有科学依据。”梁泺摇头摇，坐下来开始吃饭。
“迷信也要信。你就乖乖听话吧。”汪佩看着她低头吃饭的样子，想问她还好吗…又觉得多余。梁泺忽然抬眼，“我一会要去程肃那边收拾些东西。”之前把大部分东西都搬过去了。汪佩怔住，“程总…同意了？”
“我传过简讯给他了，他没回复。”按照程肃的
程，今天应该是公司高层例会，所以没回复也正常。收到程肃回复时，梁泺已经在他家楼下的大堂等了一会，毕竟是他家，总要经过他同意再去搬东西比较好。她的东西也不多，两个行李箱就收完了，她把一些不要的东西丢掉，然后把她原本占用的地方清理干净。梁泺笑着想，要抹去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实在太容易了。离开前她把钥匙放在了茶几，虽然几乎用不上，但也该还回去的，而当她手刚握上门把，门刚好从外被推开了。
程肃站在门口，
着气，没穿西装，领带松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说不上狼狈，但是看得出他是急着赶回来的。四目相对之后，梁泺先对他展开笑颜，“程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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