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昏不知不觉来临,夕阳透过窗子把纱窗上的花影映在放下一半的
幔上,参叶不知时间的流逝依然昏睡不醒。
厢房的门被推开,柳建廉穿着软底的室内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从参叶扔在地上背包里找出了青铜镜。
古老的镜子闪现着青色光华,原本
糙的镜面如被新磨过一样映出持镜者的身影,镜面上新绘的月桂也似真的一般活灵活现起来,好象会散发出香味缓缓在镜上盛开。
柳建廉和在车上一样用手指抚着花瓣,轻笑道:“你很喜欢她对不对?真没想到她会为你画出这么美丽的花。”
镜子闪动着光华,好似在同意他所说的一样。
“多亏你帮我找到她,接下来也全靠你了。”
“哪一世吗?让我想想…”柳建廉陷入沉思中,好半天才道:“苑花,我想就选这一世吧。”
“或许会有些痛苦,可是…只要她能想起来我什么也不在乎。”
“就那一世!”
似乎在和镜子争执一样,柳建廉不断自言自语着。
最终做出了决定,柳建廉走到
边,望着参叶沉睡的面容,又俯身在她
上夺了一吻:“参叶,这一世也接受我吧。”
柳建廉狠狠了心,小心的把镜子放在参叶枕边。表情失去了往日的斯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霸气,与以往给人印象大相迳庭。
“你要想起来,就算会痛苦也要想起来!”他低哑的开口,眼眸中透着决绝。
在参叶的睡眠中,梦再度开始了。
,从这一刻,梦和现实的界线开始模糊。她再也无力分清两者的区别,只因为…他不准。
又在做梦了,这层认识快让参叶晕倒。
喉头有些发痛,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只让她觉得反胃。曾听过有人饥不择食的食用树皮草
,初时认为理所当然,大灾之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计较什么?觉得不可思议的人分明是孤陋寡闻。
可是,当一个人的眼里除了饥饿以外什么也没有时,这样一双眼又是多么的骇人,她忍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
这就是人类被剥夺所有人
后的模样?参叶本能的寻找依靠,却是…什么也摸不到。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她看着眼前的饿殍动弹不得。这还是个孩子吧,或者说这具身上已经没有遮盖,腹部高高鼓起的死尸曾是个孩子。
为什么总是痛苦的梦呢?参叶不解眼前的情景,为何她所见的是如此惨象?
死尸的脸上、身上盯着苍蝇,瞪着大大的眼睛好象未死去一样写满了饥饿和求生
,可是那残缺的肢体却是无可辩驳的死亡证明。
脸颊以无法想像的弧度深深的陷下去,变形的口中还咬着一把杂草,那种死状令她心惊不已,急
逃离。
但是她做不到…一双手轻轻的抚上尸体的双眼,为之合上了眼皮。然后拿起铁揪一下下的把周围的黄土盖到尸体上。
“小心体身。”一句简单的叮嘱后,铁揪换手,一名高大男子接替了她的工作,腊黄的脸上也有营养不良的特征。
脸不同,神态和眼神却象极了柳建廉,参叶一阵头晕,感觉意识又被梦境的原主取走。
有一瞬间的失神,女人几乎认不得扶她的男人是谁。下一刻她又笑了,在想什么呀?他是她成亲一年的夫君啊。
悄悄的吐着舌头,她含着笑意站在一边。不愧是夫君呀,力气比她大多了。看来,这个少年很快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她低头,看见自己微突的小肮,又发起愁来。本来以夫君这样的年富力强,早几月就可以离开了,却为了自己怀有身孕而拖延下来。一思及是自己拖累了夫君,她的神情就黯然下来。
“走吧。”男子埋葬了死者,扛起铁揪,向她伸出手来。
哎呀,夫君最讨厌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了,她连忙
出笑颜
上去,将手放在这双她最为信任的大手中。
“夫君,这几天就动身吗?”她问。
“后天就走。”夫君拉着她的手回答,近来他总爱拉她的手,说她的手和婴儿一样白里透红,可爱极度了,直让人想咬一口。
“这里几乎没人了。”她叹着,这一场亘古未见过的大旱夺走了乡里大部分人的生命。百姓做错了什么啊?让上天降下这样的灾难来。
“是啊。”他收紧了手,抓得她有点疼。
“别想太多,我们就要走了。到了中原你就不用担心生计了,以前我行商的时候认识不少人,他们会帮我们的。”
她轻轻的点头,又道:“我今天没见到那个前村的小孩,上个月他还到这里来拾过柴的。不知他怎么样了。”
他不言,手却握的更紧了。
夫君是不是不高兴呢?她有些担心啊。于是,她换了个话题:“告诉你哦,我有看到有人在卖
哎。”
他立刻转过头来,神情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
果然有反应了,她神情悦乐,道:“我偷听的啊,昨天我们隔壁那家在烧
汤你不知道吧。”
“你去偷听?”他的表情好象天要塌了一样。
顽皮的轻笑一声,她从他掌中
出手,走到他前面,背对着他,“我闻到
香嘛,不知不觉就去喽。结果呀,我就听到了,他们说镇头的屠户有弄到
的途径。贵是贵了点,不过既然要走了,就奢侈一次,我可以用陪嫁的首饰去换一点来好不好。你好久都没吃过
了吧?”她回过身,巧笑着问,“想不想念我烧的鲜
汤?”
男子却是一脸的阴沉,“那些首饰是应急的,我也不想吃什么
!”
…,她低下头,有些沮丧,“家里那些干粮真的够我们到中原吗?”
“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轻拍她的肩头,男子又安慰了她一番才让她除去低沉的心境。唉,还要夫君来安慰,她真是会拖累人。
跟在夫君身后,她望着夫君高大的背影,眼神中闪现着不可名状的悲哀。说什么有办法,这里是灾情最重的地方之一,能走的人都走了,余下的只有走不了的老人和没处去的人们。本来象夫君这样身强力壮又年富力强的人早在几个月之前灾情初现就可以离开,她却不巧的在这时怀上了孩子…
夫君为了她安胎而迟迟不肯动身,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她的心情也越来越低落。成亲不过一年多而已,夫君又是从外乡来此经商偶遇的,之前并不相识。虽说夫君一直对她很好,从不说她什么,可是和别人家能干的
子相比她始终是个包袱!
如果她象王大嫂那么能干,或者象村西李家媳妇一样身强体壮的话多好?张开自己纤细的手,连一点做家务的茧子都没有,当然也不用说绣花或为夫君
持家务了。
夫君为什么会选她呢?明明村里有比她更出色的姑娘啊。
一双手又伸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又胡思
想了。”男子温和的朝她微笑,“别担心多余的东西,等我们出发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有两天了,你忍耐一下。”
“好。”偎入夫君怀中,她害羞的垂下头,为了夫君她一定要做个称职的
子。
所以第二天,她还是偷偷的瞒着夫君去买
了。奇怪的是屠户并不要她的手饰,听说他是为了夫君才来的,反而送了她一大堆杂碎让她带回去。
还是好人多,她开心的把杂碎带回家,烧了一锅
汤摆在桌上,静待他采完野菜回来。她的夫君呀,总是可以找到一筐野草来,偶尔还会捕获几只小兽。可是他从来不吃,全让给了怀有身孕的她。但今天不同,这可是人家送的,夫君没有理由不吃了吧。
等待中,夕阳渐渐来临,发出美丽的大红色的光芒。她倚在窗边,等着夫君归来,心里甜甜的。
“你吃过了?”夫君指着桌上的
汤问她。
“当然没有,我在等你一起吃。”她道:“啊,有点凉,等我热一下好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汤锅走到院子里,毫不迟疑的将整锅汤泼了出去。
“夫君?”她大惊,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好心给我的,听我说是给你进补,人家连我的首饰都不要,硬是没收下过。”
“你别再多事了!”夫君狠狠瞪了她一眼,便提着野菜蓝转身走入厨房了。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
下,她哭着蹲在院子里。她不懂,真的不懂,就算不吃也不用倒掉啊。望着洒了一地的
汤,她的心好酸。
哭了半天,哭累了,也不能再哭了。她拿来一把扫帚,扫着地上的
汤的痕迹。
突然,她看到了一小截奇怪的东西混在
汤里。拈起来一瞧,分明是截小孩的手指头。
瞬那间,她什么都明白了,那屠户给她的不是普通的
,而是…人
啊…
她误会夫君了!
她跑回屋里找他,厨房却什么人也没有。空空如也的,那些夫君做好带在路上的野菜饼也不见了。
…终于,夫君也开始嫌她没用,不要她了吗?
几近疯狂的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她跌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窗外已是夜空,她还是没能发现天际挂的不是月亮,而是一面古旧的青铜镜。镜面一角上画满了纷飞的月桂,象她的眼泪一样轻轻的飘洒着无尽愁思。
急促的铃声打破了魔咒,参叶猛的张开眼睛,低咒一声,便从枕边拿起了兼做闹钟的机手,“喂?谁啊?”
“谁?”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姐小,你去什么地方了啊?为什么不在家?我担心死了。”
这个笨蛋!参叶支着手肘坐起来,不意碰上一方冰凉,原来是她的镜子。怪了,她有拿出来?
“喂,你到是说话呀!”那树枫在电话另一端急叫。
参叶弯弯嘴角,冷道:“我和柳建廉在一起,这下不用担心了吧。”说完,她就任
的挂了电话,明知道他还是会打来,偏偏就是有一整他的念头。
又是梦,不过还真是好怪的梦啊。参叶坐在
上等着那树枫二度来电,心里却开始构思起新作品,那一幕幕让她有了创作
。上次是人体写生,这次…用抽象画吧,她不想用具象的画面来表明这个梦。
但是当她看看自己身处何处又叹了口气,“唉,若是在家多好,立刻就可以画了。”
邻室,柳建廉也睁开眼睛,梦境光影一去不回,令人扼腕。如果不是机手突然响起来就成事了。
柳建廉捏住拳头,狠狠的打在了墙上,“就差一点,如果你做完梦的话…”至少想起一点也好,他讨厌总是被她忘记!讨厌极了!
夫君…,耳边传来声声怀念的呼唤,柳建廉痛苦的掩住面庞,“苑花,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再等我?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明白吗?”
就此夜一无眠,清晨醒来,两人相遇在外廊上,也不见柳建廉异常,只是问声好,便邀她外出用餐。
“不是你来献艺吗?”参叶讥诮道:“自家厨房,动手脚也方便许多。”
“娇生惯养几十年,手艺当然不比店家,不献丑了。”柳建廉给大门落锁,将钥匙轻松的往口袋里一
:“走吧。”
经过低矮围墙,刚过头顶的高度让参叶吓了一跳:“这么矮也不怕别人偷跑进去吗?”
“白墙青瓦,防君子,不防小人;江南民风纯朴,要说会不会有肖小嘛…顶多是些游客。”
曾是游客,又有不良记录,参叶听着,分外刺耳。
“窃书不为偷。”她的专长是美术,对工艺品感兴趣并不为过。
柳建廉不语,勾起一抹微笑,到也人模人样的。如此翩翩风度,一路走去,频频同街边的老老少少打招呼,颇有镇上世家的风范。
参叶背着细肩包,脸上架着一副浅色太阳镜,一看就是都市姐小,气质南辕北辙,只有气势上,两人不相上下。
过了旅游旺季,人丁稀少的小镇上只有老人和幼童出没,鲜少见到青壮年,宣传单上说的古镇人文其实式微。
柳建廉带着参叶穿过民家小巷,狭窄的巷道和幽深的大宅在眼前一一闪过,看得她眼花缭
,还未回神,人已经到了下一处。
偶尔停步,柳建廉便指给她看藏匿在民居内侧的小细节,有时是屋内窗景,有时是微型牌坊。渐渐的参叶竟沉
其中,居然被他引导着提了不少民俗问题。
直到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她才回神。
“你打算当一天导游?”抱着双臂,她毫不客气的问。
柳建廉飘来一眼:“看来是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警戒信号立刻在心中响起。
清雅男子淡然一笑:“当然是要饿一饿,食物才好吃。”
引导着她走街串巷,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条小街上。一位佝偻着子身的老妇梳着整齐的短发,一脚跨过房门,用圆蒲扇扇着老旧的煤炉,炉上放着一只小铝锅。好象用刨花水梳过的雪白的脑袋配着蓝布衣、黑布鞋顿时有时光倒
的感觉。参叶微怔,旺季来时当真一点也没领略到小镇风情啊…既无风景也无情怀。
“阿婆。”身着浅棕色的时尚休闲西装,柳建廉站在她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脸上布满仿若
皱丝绸般深刻纹路的老妇瘪着嘴直笑,揭开小铝锅,拿了样东西递给他。
一路小跑着回来,参叶才看清柳建廉手里拿着的是一包用粽叶和线绳束缚住的热腾腾食物。
“这是什么?”
手指抵在参叶
上,柳建廉拎着那包食物,带她走进路边的一家老式茶馆,要了两杯茶。
“猜猜这是什么?”带着几分少年的调皮卖关子,修长的指节轻敲着桌角。
“食物。”参叶尽量板着脸道:“还能是别的什么?”
动手解开了线绳,一股蒸汽散开,
出一排三个糯米团子,各点着红点、绿点和梅花。薄薄的一层糯米下先是一层黑芝麻酥油,再叫一口就
出了热腾腾的馅心。
“那是枣泥。”
“其余的呢?”
“豆沙和山芋。”
好考究的吃法,参叶咂舌。
跑堂的小二其实是个五十开外的老汉,肩上搭着块
巾跑过来,提着长嘴铜壶给客人加水,见着柳建廉便笑道:“建廉,你回来了?”
“星期天回来看看。”柳建廉笑应:“吴叔干的不坏嘛。”
“还行。”以公婆相媳妇的目光打量着参叶,老汉道:“怎么?带女朋友来吃夫
团啊?”
夫
团?咬了一口枣泥馅嚼着,参叶向柳建廉扬眉:“大叔,夫
团怎么说来着?”
“一夫一
夫
团,梅开几朵团团圆。红男绿女,梅花的要两个人一起吃哦。”
啊,惨了。
柳建廉立刻转移了视线。
待人走开,参叶冷笑着拿走梅花团子:“不是一起吃就不会灵验对吧?”
抱着被人暗算的不甘愿,赌气的一口咬下,却换来柳建廉笑趴在桌上。
“参叶…哈哈,我不行了…你真是好可爱。”
一边一只咬了一口的团子,嘴边还沾着馅料还气呼呼瞪人的女人。参叶立刻满脸黑线,丢人现眼啊,想她参叶几时有过这么丢脸的举动?
捂着嘴忍住笑,柳建廉道:“我到没想到你会在意。”拿走最后一个团子,他叹道:“难得阿婆愿意施舍我一次,居然只尝到一个。”
他不是别有用心?参叶犹豫的看看手边的食物,现在说还也太晚了。
“两个我都咬过了。”
“这没关系,我本来就想和你分享。”
难道是象傻瓜情侣一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掉?参叶脸色发青,更糟糕的吃法。
“你不是在戏弄我吧?”
柳建廉笑的非常皮厚:“哈,是有点,好不容易约到你,之前麻烦了一个夏天,不能让我好好玩一玩吗?”
把人当做玩具不是好习惯,尤其当被戏耍的人是自己时。参叶暗自咬牙,虎落平
被犬欺,立场对换,她未必比他差,只是念着他手里有把柄而已。
糯米团不大,吃下去却很
,再喝些茶水,顿时有种清
感。走出茶馆呼吸着新鲜空气,
霾散去,有了故地重游的兴致。
牵住她的手走上一座木顶廊桥,柳建廉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过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出游很久了。”眼底淡淡的潜藏着脉脉温情和伤感。
“对象是陌生人的我,你的言行就象偏执狂一样。”
果然没用,看到参叶甩开自己独自走上廊桥,柳建廉信步跟上,离着几步讲述廊桥的历史,认命的当个好导游。
“其实这座廊桥是小的。最大的古石拱桥是漕运港上的放生桥,共五孔连拱、全长七十米、宽六米哦。以前规定桥下只能放生鱼鳖,不准张网捕鱼。不过漕运烦忙,想张网也是枉然。那里即使是本市也是最大的一座。”
“这里呢?”参叶的好奇的问。
“只有两个景观。”柳建廉比着手指。
“因为桥石呈紫
,所以叫紫石桥,单孔是小了点,不过可是宋代的老古董了。桥顶的那块青石,刻卷云图案。所以也叫紫石青云桥,取紫气东来,平步青云的意思。清代以前,赴乡试的秀才都要来这里走一遭,于十五月夜向上天祈福呢。故而夜景叫‘夜月青云’,也是本镇的八景之一,可是年代久了,反而被忘记。设立景点时竟然没列进去。”
平平无奇的小桥竟有如此之多的故事,参叶不由的对他另眼相看,学识不错。可惜她不是看重学识的人,自然也不会因此忘记他以手中把柄相要胁的行为。
“还有一景是这里。”只见桥顶两边各弯出一边,一个是旧式吴王靠,另一边则用栏杆圈出一个小圈子。
走近一看,地上居然围着两个圆
,参叶靠在栏杆边,探出头去看,结果
中竟映着一个人头!
是自己的当然不吃惊,吓到她的是那人竟是柳建廉,梦里被
扰也算了,青天白
的怎么会有异景呢?
“听说这是姻缘水镜,从中可以看见绑在红线另一端的人。”柳建廉靠在栏杆另一侧:“那些得中举人回来还愿时,多想着一圆
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的心愿,所以就有了姻缘镜。有情人来此一探,如果能从其中看见对方的脸便是有缘,否则无份。”
“全凭一则不可信的传说?真是好笑。”参叶不屑一顾道:“若是我才不会随意把幸福赌在这种东西上。”
“凡
神鬼力不可不信也不可皆信,不过这里当然是灵的,开凿水镜的人就是一对情侣。男子中举之后为了说服家里娶进家中赤贫的青梅竹马,立誓逆转乾坤;他在许愿中举的桥上开凿两
,请上天做证,立帘于两人之间,若能在水镜中见到对方就是有缘,否则便罢。”
参叶向来喜欢乡野传说,大感兴趣的问:“后来呢?”
“他自然是看见了。”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那时镇上长辈做证,两人隔着一帘,相对不相见,举子却说出了心上人的衣饰表情,那青梅竹马也笑语着怪公公,即是天定姻缘,何苦责打爱儿。”
“什么?”
柳建廉笑弯了眼:“那老爹气得甩了儿子一个五掌印,正巧被媳妇看到了。”说完,他掏出一个硬币从
口扔下。
扑通一声,掉入水镜中,参叶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投钱?”
“谢媒钱啊,不能省的。再说…我们在这里印证了有缘,合该答谢。”男子脸上居然显
出狐狸般的笑脸。
参叶跺脚,转身离去:“我才没有看见你!”
“别生气啊,承认也没有什么…”柳建廉追了上去。
闻言,她猛的转身,差点撞上他:“我没看见,一点也没看见!”
“不用强调。”他若无其事的答道:“其实桥上水镜是有诀窍的,只要角度对,谁都看得到。”
“什么?”
“光学原理嘛,仔细想想就通了,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见参叶哑口无言,柳建廉又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古寺:“很聪明的人不是?后来啊,举子便说是菩萨显灵,托梦给他开凿了姻缘镜,便集巨资造了寺院还愿。寺内香火鼎盛,公婆想也靠了媳妇带来好运,便容了她,家和万事兴,渐成镇上第一的人家。”
他说的是他祖上的旧事?参叶淡笑:“也是番奇遇。”
“良缘天定,也在人为。如果参叶喜欢我就好了,否则,你我两厢情愿也要凿桥
了,让我追你是不是要爬梯子开个天镜看看?”
你我?桥下乌篷船“吱呀”着划过,参叶霍地
着风微微一笑:“镜花水月而已,这回是你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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